安恬君拿着手牌,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安恬君:“噢——”
他眼睛一亮,高兴到从矮凳上跳起来:“咪咪!明天我们就出宫去!我好不容易攒了半两银子,都给你买吃的!”
小猫咪呼噜呼噜,搓了搓自己的脸。
他有些坐不住,满屋乱转,高兴得像一只初见新世面的毛茸茸小动物,要把屋子里踩个遍。
“我去年没吃上的梅花糕,今年总算能吃上了;还有糖葫芦,对,前年最后一只被买走,今年不会还这么倒霉罢!”
能不能,从外头运一只缸回来,养那只漂亮的大鱼?
……算了,肯定逃不过守军的眼睛。
大鱼!
他现在就想拿着渔网,把人家从湖里捞出来!
于是翻箱倒柜,从布包里拿出两只冷掉的馒头,随手塞进怀里。
小猫咪似乎不知道他出门做什么,迷迷糊糊跳下床来,撒娇着蹭他的裤腿,被胡乱薅了一通脑袋。
“等我会儿,马上回来!”
他跟睡懵的小猫咪打过招呼后,一路小跑,熟练地躲过巡视守卫的视线,从冷宫破败的铜门里钻进去。
虽说冷宫没鬼,但安恬君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快步走过小道,待眼角余光亮堂起来,才松口气,抬起头。
依旧是那片漂亮的湖泊,哪怕今天阳光没有昨天那么灿烂,也无损它的美貌。
安恬君蹲在岸边,小声地喊:“大鱼——”
“大鱼你在吗——”
等了半晌,他骤然想起来,鱼听不懂人话。
安恬君:“……”
是他变傻了。
幸好,那艘破旧的小木船依然停在岸边,安恬君笨拙地跨上去,像只探头探脑的松鼠般,警惕地观察四周,看了好一会儿,才松手一推,摇着船桨往湖中去。
太阳不大,但晒得人脸蛋暖融融。
他停下摇桨,从怀中摸出一个崭新布包,打开后竟是那俩馒头,试探性地掰了一点点,洒进不远处的水里。
很快,有两只金色背鳍的小鱼从底下翻游来,将馒头沫沫一口吞掉。
似乎是许久没见过人,它们倒也不怕安恬君,慢吞吞凑到他船边,像是在讨点吃的。
安恬君连连掰了好多块,一下的功夫,馒头就少了大半。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条大鱼,连掰馒头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你们吃完倒是让一让,万一大鱼被挡着,没看见怎么办?”
可惜鱼群同样听不懂他的话,见没东西吃了,悻悻散开。
安恬君哼着歌,把手指搁进冰凉的水中,轻轻划过,顺着水的波纹划出几道痕迹。
“是这样的,”安恬君换了个姿势,跪坐在船上,郑重祈祷,“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养鱼,就是对这种漂亮鳞片特别没有抵抗力,虽然我也喜欢小猫咪,但这种可爱和那种可爱,完全是两码事……”
他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湖底连条鱼尾巴都没有,别说大鱼现身了。
奇怪,哪怕见不到整条鱼,但看个尾巴应该不是难事,湖就这么大,还能躲到哪去?
难道是湖底特别深?
他不死心,手在水里划来划去,软着嗓子,就像喊他的小猫咪快过来一样:“大鱼——”
“有鱼在吗咕噜咕噜咕……”安恬君一头栽进水里!
哪怕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踩在船中心,破败木船渗了水,还是翻了!
冰冷的水没过口鼻,安恬君下意识扑腾两下,然而身上的衣服越来越重,竟是渐渐带着他往下沉!
他猛地往下一踩,没踩到底!
糟糕,这湖比他想得要深!
细小的气泡从他鼻腔侧边涌出,安恬君长长的乌发从背后浮起,顺着水的浮力,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在上空,将他的视野统统遮蔽。
伸出去的手指,竟是离水面越来越远。
安恬君不是不会水的旱鸭子,然而游泳的记忆久远,身上衣服又过于沉重,根本没法自然漂浮!
他意识到这一点,强忍着呛水时喉管的火辣刺痛,慌里慌张,要解开外衣的扣子。
然而手脚脱力,一颗扣子解半天。
模模糊糊间,他只能透过波浪般涌动的发丝,看见水面那一丝照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
姑姑……
大气泡涌出,解扣子的手指也跟着松开。
湖底仿佛有一个漩涡,充斥着巨大的吸力,一点点,拽住他的衣角,将安恬君往下拉去。
安恬君迷茫地睁着眼睛,手脚还在不自觉地划水,只是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然而他还是看见了,一条巨大的黑影从他身侧游过。
大鱼?
……不。
那是鱼吗……?
安恬君意识到什么,缓慢地睁大眼睛!
这哪里是鱼啊!
分明就是,就是湖中的妖怪!
最终,那妖怪在他身侧停了下来,如人类般直立上身。
光线垂落,照亮半边。
那妖怪人身鱼尾,尾鳍犹如世间最神秘的深蓝薄纱,用山野靛青和黛色天空磨成粉,将它们完好糅合,也出不来这样美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