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轻声道:
“好了。”
小猫抖抖耳朵,睁开了惺忪的猫儿眼,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她站起来下意识抖了抖身子,却发现自己一身轻盈。
明萝梦自裴神玉的膝上跳了下去,哒哒走了几步。
身上好像薄了一层,而她左右环视,空气中竟没有恼人的白毛在飞舞。
她掉的毛变少了!
“喵喵!”明萝梦看向裴神玉,猫儿眼中盛满明亮的喜悦。
小猫又转头跑出了门。
裴神玉却知道,她这是去找她的水盆小镜子去了。
而当猫儿兴奋出门之后,裴神玉却垂下眼,耐心地将梳子上的白绒猫毛一缕一缕地薅下,归拢入刚拿出来的木匣之中。里面已堆起了一座絮状的小山,像是柔软的棉花。
最后,他将梳子也一起放了进去。
裴神玉看着那一团团雪白的猫毛,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满足。
明萝梦回来之时,正好看见裴神玉正在打开一个朱漆提盒,将里面的一只瓷碟拿出。
“眉眉,来。”裴神玉神情放松,似乎心情不错。
明萝梦跃上桌子,好奇地探头望去。
她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上一次元蒿给她吃的鱼脍,鱼肉莹白剔透,旁边砌了几片新橙,她咽了咽口水。
却听头顶轻道:“这是奖励乖小猫的礼物。”
猫儿抬头,亮晶晶的眼眸中充满了希冀。
裴神玉似乎读懂了猫儿眼中的情绪,又慢悠悠地添了一句:“是孤亲手片的。”
明萝梦的眼睛更亮了。
入夜,灯影成双。
明萝梦抱着裴神玉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小娘子明眸善睐,如黑葡萄一般乌亮,无声倾露着娇意。
“君玉哥哥,上次做的银鱼好美味,明天还想吃嘛。”
大抵是南地的猫儿,尾音也咬着一股子娇软。
裴神玉正坐在书房之中,左袖任由她挽着,他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勾唇:
“还说自己不是馋猫儿。”
明萝梦却振振有词:“是你说的,我是你的猫,自然要由你来养。”
裴神玉无奈摇了摇首,无形之中却透出一种纵容:
“孤真是欠了你的。”
忽在此时,门外有人咚咚叩门。
“殿下!属下有急事求见——”
万籁俱静之间,那声响便显得格外突兀,明萝梦受惊回眸,却被裴神玉轻轻拍了拍肩,轻声哄她。“你等着孤,孤先出去看看。”
他遂起了身,推门而出。
“发生了何事。”
“禀报殿下,军中有人……死了。”
门外的将士低着头,声音沉重。
星夜悬空,露湿原野。
秦婳半拢着被撕破的衣裙,从马上翻下身,步履狼狈艰难地朝着山上走去。她妆容残破,裙裳上甚至还有几滴血迹。
但若非裴神玉,她也不止于此。
密令唯她一人知晓,绝无可能泄露半分,可当她察觉不对时,却已为时已晚。宇文雄见她没了用处,也不再管她死活。一封封密令过去,却始终等不到人接应。
她并非以武功见长,只能凭借诡计脱身,可付出的代价却让她此生难忘。
……
秦婳沿着密道往下走去。
两侧悬着的油灯煌煌,也燃起了她心中的火焰。
她在一处铁门前停下,苍白的手覆上门上密密匝匝的齿轮,轻轻拨弄。
片刻之后,机关启动,门开了。
“你回来了。”
门内,身形高大的男人负手背对着她,声音沉如铁锈。
他便是江陵王。
秦婳咬了咬牙,跪在了地上。
“女儿无用,未能完成任务。”
地砖的湿冷之气缠绕而上,直至裹挟全身。她久久没有等到回应,额上‘滴答’落下了一滴汗。
江陵王终于慢慢转过了头。
他的五官如刀斧劈成,凌厉而含煞,鹰钩鼻更显阴鸷。
宇文雄睥睨着地上伏跪着的女子,目中深若渊潭。锐利的目光射来,秦婳的背后渗出冷汗,攥紧了手心。
滴答。
更漏声渐,夜更深了。
江陵王终于出声:“也不怪你,乾太子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
如头顶所压巨石移开,秦婳如濒死的鱼终于得以呼吸,剧烈喘息了起来。却又听到上首之人又缓缓发问:
“我也许久未见你娘了,她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