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萝梦心中像是有一只小鼓,在咚咚地敲。
平日里裴神玉并不会出现,他为防她羞怯,总是夜里留下衣物和吃食之后,便先回寝入睡了。所以她今夜见到他在此,确实有些出乎意外。
但她也还是欢喜见他。
那欢喜与刚换上新裙的雀跃,便错杂成了一种新的感受。方才她换上衣裳之时,也不由自主在想,若是他能看见她穿着这身衣裙的样子,又会是何反应?
明萝梦娇呼呼地问:“君玉哥哥,你在此等了多久?”
裴神玉回过神来,轻咳一声。“不久。”
自上一次她答应他所提议,他便将自己的表字告诉予她。
父皇当初给他取自君玉,却意非君子如玉。而是从那时起便寄望于他为人君,自幼便教他恪守君王之道。
但许是因为这二字已久无人唤,如今被她唤来,他心中竟泛起一丝微澜。
“衣裳可合适?”裴神玉眉眼微暖。
“眉眉很喜欢。是你挑的吗?恰好是我喜欢的花色……”明萝梦一提起新裙,就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雀,兴奋到忍不住提裙在在月光中转了一圈。
像是个炫耀新衣的少女。
裴神玉纵容地听着她絮絮地夸着他的眼光好,心中也不由明朗起来。
“孤也觉得漂亮。”
明萝梦眨了眨眼,莫名感觉耳根边有点烫,她用手将耳边一缕长发捋至耳后,露出了珍珠般的耳垂。
裴神玉的目光却落在她的乌发之上,微微思索。
“只不过,还有一样不足。”
他起了身:“眉眉,你在此等我一会。”
明萝梦没反应过来,甚至没注意到他不自觉换了自称。她迷惘地注视着他进了屋内,只一会儿,裴神玉便回来了。
他将手上的梳子与玉簪递给明萝梦,明萝梦怔然地双手接过,她一脸懵懂,地小心翼翼捧着那两件物件,却听裴神玉道:
“是孤疏忽,忘了给你买些梳妆的用具,这簪子是孤的,你先暂且用着。”
“喔……”明萝梦有些怔愣,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梳簪。
檀木梳乌紫无纹,而玉簪通体无瑕,有种素朴而天然的美,均简单大方,一看便是男子用的款式。
可实则她一向备懒,光看平常猫儿姿态,就知道她昔日里也是个处处要人伺候的小娘子。一应琐事,全都不曾经过她手。
明萝梦如今拿着这梳子和簪,也分外生疏。
若是她此时头上还长着猫耳,必定是软踏踏地垂落下来。
明萝梦犹豫着先拿起了木梳,梳了几下长发,可才梳到一半就莫名有些吃痛,她蹙了蹙眉,却没有出声。她将梳子放下,又拿起了玉簪。
她小心翼翼地用簪子绕着头发往头上盘去,但才举起一会儿的手就开始有些吃力。
裴神玉垂目注视着她。
却看见她像只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迷惘小兽一般。
他起初见她用梳之时,已眉梢微皱,心中已有了大概。当明萝梦正欲第二次摆弄起玉簪时,裴神玉终于忍不住出声:
“还是孤来罢。”
“嗯?”迷茫的猫猫动作一愣。
“簪子给孤。”裴神玉心中既已拿了主意,便十分果断。
或许是太子殿下的表情太过于认真坚定,明萝梦还没有仔细思考,已下意识将手上的玉簪递给了他。
却听裴神玉似带着笑意的一声轻叹:“你啊。”
明萝梦正心虚间,却见他走近至她面前,抬起了袖,然后……他便给她梳起了发?
裴神玉低头看去,手中的乌发如鸦,触感似柔软的丝绸,,却因方才主人的暴殄天物而稍显凌乱,劈开了几根。
他缓缓一手按在她的发根处,一手持梳,慢慢地从她的头顶一梳而下至发梢。确保着没有牵扯到她的头皮,直到将所以青丝都梳顺了,才将木梳放置一旁。
明萝梦正有些心虚,仿佛被裴神玉看清了,她是个连头都梳不好的小废物。
却见裴神玉又拿起了玉簪。
他的手法应是和往常伺候她的婢女们不同,要利落干净许多。
明萝梦偷偷抬眼望去,月光描摹着他的眉眼,如玉雕成,风姿绝代。他正垂目认真地看着她的长发,像是在对待什么极精细的东西,手法小心而细致。
而此刻,他修长的指间正缠着一绺软软的乌发。
她的发丝太软,柔弱无骨地卧在他冷白的手掌间,黑与白的对比分外鲜明。
明萝梦不知为何,看得有些面红。
而她也这才刚刚发现,裴神玉竟生得这般高……她才不过堪堪及他胸膛处。
她正胡思乱想之间,突然听头顶传来轻声。
“好了。”
裴神玉虽贵为太子,却早在军营之中历练,习惯了诸事自行打理,梳头挽簪也自不在话下。且他极讲究效率,手法十分利索。
虽他不能给她梳什么复杂的发髻,但若说将头发挽起,完全是绰绰有余。
裴神玉仔细打量了几眼自己的成果,眼中拂过满意之色。
此时夜风恰好吹来,明萝梦颈间一阵清凉,感到仿佛整个人的头都轻盈了起来。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