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虞万支鞋一脱,把它拍死在墙上说:“是蟑螂,南方很多的。”
蟑螂尸体就这么黏在墙上,闻欣脸色发白道:“晚上我睡外面。”
打死她也不要碰到这墙。
虞万支把草纸找出来,东西清理掉后说:“你外面等一会,窗帘上估计还有。”
等到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他才说:“进来吧。”
闻欣站在走廊上百无聊赖,只得仔细观察左邻右舍,进来说:“人还挺多的。”
虞万支道:“有的厂不停工,过年给加班费,家里人离得近的就来看看。”
本来就是为每天多挣两块钱,要是再去住招待所压根划不来,这种临时居所应势而生,胜在便宜。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闻欣道:“要是我没跟你出来,来看你一次就太费劲。”
来回就得快十天,自己的事情都耽误了。
虞万支道:“相亲的时候都说好了。”
他当时想找的就是愿意跟自己走的姑娘,但老家那地界多半不愿意放女儿去太远的地方,因此他就相闻欣一个,要走的时候岳家看着还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闻欣也想起来这茬,可惜内里很多话是不能跟他说的,比如父母是怎么气得跳脚骂人。
她只道:“你转过去一下。”
虞万支绷着一张黑脸没什么表情,不自在咳嗽声看着墙说:“你中午想吃什么?”
闻欣早就饿得不行,说:“有啥好吃的。”
虞万支道:“不知道哪些店还开着。”
过年反而是工业区最冷清的时候,别说小摊小贩,多数店门口都贴着“回家过年”的红纸。
闻欣也没什么选择,说:“吃面行吗?”
虞万支没意见,坐下来说:“吃完我们到南区看看,一般都要十五过人才多起来,这几天比较好找工作。”
不然他也不会新婚三天就着急忙慌地出门。
闻欣被汤头烫得一哆嗦,张着嘴大口吸气说:“就是你说有好几个服装厂的地方?”
虞万支点点头说:“做生不如做熟。”
这话倒是真的,闻欣道:“我手脚还挺麻利的。”
虽然才入行三年,但比起很多七八年的前辈来说速度不遑多让,毕竟计件活就是靠快这个字挣钱。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吃过饭虞万支掏钱买单。
他边走边说着附近有什么,看样子还是挺熟悉的。
闻欣把他的话记在心里,说:“这儿还真是什么都有。”
比县里都发达。
虞万支道:“差不多,晚上的话一整条街的小摊子,想买什么都行。”
摆摊在老家还不是光荣事,大家宁愿土里刨食挣几分几毛都不愿意上大街吆喝去,但在东浦实在是稀疏平常。
闻欣期待道:“那晚上咱们出来逛逛?”
怕他不答应又说:“不然以后忙着上班,没有那么多时间。”
虞万支自己一般是两三个月出来一次采购,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说:“行。”
闻欣这才松口气,脚步都有些雀跃。
她两条辫子一甩一甩,不知道从哪来的叶子落在她头上,中午的太阳有几分温度,直晒得人暖洋洋,忍不住打哈欠。
虞万支道:“要不晚上早点睡?明天再逛。”
闻欣全是对热闹的向往,捂住嘴巴说:“我不困。”
眼角却噙着泪花。
还怪可爱的,虞万支只得随她去,拐弯后停下来说:“到了。”
闻欣只看得到排着队的人,踮脚伸长脖子看说:“厂在哪?”
虞万支道:“得面试,从这开始排就行。”
闻欣都数不到有多少人,顿时觉得前途渺茫说:“不是说现在还没什么人吗?”
虞万支理所当然道:“是没什么啊,再过几天能排到那儿去。”
闻欣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脸都是绿的,老老实实站着说:“我要是找不到工作你能送我回去吗?”
虞万支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说:“不会的,实在不行去洗碗。”
洗碗,闻欣看他说:“我就不能端盘子吗!”
虞万支无奈道:“很多人撒酒疯的。”
男人一喝多,什么事做不出来,闻欣想想就害怕,捏着自己的衣角说:“我一定能踩上缝纫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