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和神明之间的分界并不是那么明显,尤其是在愚昧未开化的远古时期。
满地排列的石椁在负一层中央停止,大头思想挣扎了半天才放弃开棺的诱惑,铜像中间就是一条下去的路,我强行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他向下一层走去。
大头路上还在恋恋不舍喋喋抱怨,我说那东西看着就邪性,而且石椁厚重,咱们三人不一定能轻易打开,在这浪费时间不合算,最终还是靠着“好宝贝在后头”的说法打动了他。
这一段路就短很多,顺着楼梯没走多久,便下到了负二层。这一层突然就冷了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看看他俩,也都是一脸诧异,我奇怪道:“这是哪来的冷气。”
“我们叫鬼喘气,有的墓道里就有这种情况,温度莫名的就下来了。”赵顾抱着胳膊回道。
“还他娘的鬼叫床呢,北派说头就是多。”大头小眼睛扫着周围,我顺着他的手电看过去,这里不同于上一层,多了很多石劵,样子就像古代科考的那种小格子,只是型号要大上许多,每个劵子前面都有一个木排栏子,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东西,却又看不清。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大头左右看看,嘟囔道:“莫不是现代化养猪?”
“少贫嘴,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走到一处木排前,里面漆黑一片,贴着木头缝往里照,发现里面其实并不大,地上是个深坑,小腿高的一截铜棺从下面露了出来。
我和大头对视一眼,坑葬,和我们在秦岭镜儿世界前的太庙看的一模一样。恐怕那些棺材就是运到了这里。
与上一层的石椁一样,这里的铜棺上也刻下了古蜀文,想必是类似墓志铭的东西,肯定包涵很多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的信息,可惜我们这里没人识得。
我们连续走了几个都是如此,大头就有些心痒了,盯着木排冲我俩挤眼睛:“咱弄一个啊?”
“别了吧。”我犹豫道:“这要开出点事来,就咱仨这残兵败将的都得扔在这。”
“嗨,哪能说是个尸就不老实啊,你看这里既然是对方的大本营,我估计就没啥邪乎的东西,总不能费那么大劲把尸体运回来就是为了再给他们折腾起来吧。”
我看了看木排里面的铜棺,说实话这种开棺的欲望在我心里也十分强烈,我们追寻了许久的诸鬼,眼前就摆着他们的棺材,只要再近一步,就能揭开他们的面目,至少可以更加了解他们,这种诱惑对我也同样是致命的。
大头见我犹豫,哐当一脚踹在木排上,本就陈旧腐朽的木排被这一脚踹了个细碎。做完他轻轻拍拍裤子:“可吃可不吃的时候,就选择吃,可开可不开的时候,就选择开。”说罢还把额前的头发顺到脑后,一如他清奇的脑回路。
我无奈的看向一旁的赵顾,却发现这家伙正偷偷的冲大头比大拇指,一脸敬佩。我叹口气,真是两个对于开馆无比狂热的家伙。
我们打着手电进去,大头当仁不让,扇了扇灰,我跟在后面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那口葬坑,再别无他物,不过铜棺却庄严很多,制式古朴,对于死者是十分的重视。
我们围到葬坑旁,这个葬坑口径不算小,主要是铜棺要比一般的棺材高大很多。我凑到有古蜀文那面,用手抹掉上面的灰尘,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我问他俩的手机带没带,大头的扔在客栈了,赵顾的早丢了,我有些恼奥,如果能把这些古蜀文记录下来也好,回去翻译出来,也是重要线索。
大头打着手电,“呦呵”了一声,我们看过他,他一脚蹬在铜棺上,纳闷的盯着棺材盖,“你俩看,没有封气。”
下葬封棺,一般是先以铁钉固定棺盖,然后再以其他材料抹在棺材盖细缝处,不同材质的棺材,不同时期,用的材料都不一样,有的是松汁,糯米浆,也有用铁汁浇筑,一是防止水汽侵入棺材,可以防腐,二是一些老说头,以防尸体发生某些不正常的变化,总之这种行为就被称为“封气”,大头说没有封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棺材下葬后被人开过。
“跑空了?”赵顾在后面看不到情景。
谁知大头却摇摇头,把手搭在棺盖缝处,语气奇怪道:“哎呀,不应该啊。”说着又在上面摸索了一番,蹬着铜棺退了下来,对我们道:“真是奇怪,不是跑空了,是棺盖上压根就没做封气,好像他娘的就等着我们上门一样。”
我靠上去摸了摸,还真是没有封气,如果有,被人开启过,边缘肯定有封气残留,可上面干干净净,确实如大头所说。
我们仨个面面相觑,这种情况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到,大头揪着眉毛:“以往都是恨不得涂个七八层封气,这回倒好像等着被人打开一样。”
我被他说得一愣,“我操”了一声,心说难道是这样,便对他道:“还真有可能。”
“啥意思?”大头侧头看过来。
“咱们再看一个,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拉着他俩去隔壁。
我们如法炮制,又干开了隔壁的一个木排,果然两个铜棺如出一辙,都没有做封气,我抹了把脸,盯着铜棺道:“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大头刚刚说的没错,这些棺材就是等着人来开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