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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都旧景(二)(1 / 2)

被皇帝嗟磨在唇齿间的人此刻还在来京的路上。

并水关外数十里地,数架马车飞驰官道。

不同于夏都内高门世族出行时的青幔飞舞,香泥踏街,拉车的虽也是高头大马,但膘肥体壮,毛鬃奋发,一看就是塞外养出的胡马,性情激烈,桀骜难驯。

车侧的帷幕是用厚重的巨兽皮毛制成,虽仍保持着夏车的形制,但风格独立一帜,与中原不为一道。

被簇拥在最中间的马车内,坐了两个人。

车内铺了厚厚的织毯,四壁漆了彩纹,车顶上数百颗流光溢彩的明珠顺着彩纹蜿蜒。

谢寐生倚靠在车壁上,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捧着卷书,万千青丝被一条丝绦松松地拢在身后,垂坠软榻。

他的目光投注在手中书卷上,可是散漫的模样又让人着实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进去过。

软榻上是一方矮几,矮几的另一侧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

这个护卫打扮的男人,也就是谢寐生的贴身护卫——陈武,虽然坐的端正板直,但是别人要是进来一看,就会发现他几乎已是大半个屁股悬空了,只挨了软榻的一条边儿。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的主子 ,矮几的另一旁,谢寐生皂靴的尖儿摇摇晃晃地将要触碰到陈武的衣襟。

陈武对于自己主子的恶趣味实在不敢苟同,只能委委屈屈地再往外挪一挪屁股。

如此几番过后,他终于似是忍不住了,开了口。

“王爷,您……”他顿了顿,道:“毕竟那位是天子,如今我们这样没有听诏朝京,是否有些不妥”

谢寐生这才悠悠然地坐了起来,乌黑的皂靴也收到了衣襟下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武:“怎么,终于憋不住了”

自从今早自驿站出发后,陈武就三番五次地朝他这里偷偷瞥来,满肚子的心事。

不过……

“听诏朝京”谢寐生向后倚靠在厢壁上,轻哂道,“待到诏书下来,我还有进京的必要么?”

陈武沉默了。

他是先皇指给宁远王的护卫,陪着王爷看了四年江南的烟雨水乡,看了六年的塞外的漠漠飞雪。

十年前,郑妃加封贵妃时,宁远王谢寐生却被一纸诏书打发到了远在江南的封地。

自此,十年未曾归乡。

那时候宁远王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正值舞象之年,性情行事都是十分的风流恣意。走马章台时,薄唇一抿,眼波一转,就不知要夺去多少情窦初开的女子的满心欢喜。

在彼时谢寐生十八年的岁月里,十四年是与姐姐郑妃的颠沛流离,四年是作为御弟的尊贵荣华。

陈武设身处地思考过,如果是将他放在王爷的位置上,他当然是会怨恨的。

陈武犹记,王爷临别京城时的神态恍惚。

若非是嵘王……

若非嵘王那个不成器的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家王爷哪里需要千里迢迢地回到那让他心灰意冷的宫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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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南司马门前落定的时候,恰逢金乌升起,耀耀光辉洒落马车。

也照耀在方出马车的谢寐生身上。

皇帝派来迎接谢寐生的人是内监总管赵德,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曾是先皇身边的大太监之一,后来谢晖登极践祚后,也未将他撤换下来,反而提成了内监总管,掌管内廷诸务。

赵德身后是大开的宫门,朱衣玄甲的卫士分列两侧。

朱衣玄甲,这是皇帝的亲卫。

即使上了年纪,但是赵德的精神还很焕发,他眯着眼看了看神色冷淡却不减容华的谢寐生,由衷地感叹了句:“一别十年,宁远王风采依旧。”

“王爷……”陈武跟着下来后,见到朱衣玄甲的兵卫,脸色微变,手已按到了腰间的刀鞘上,声音罕见地带了些忧虑。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季夏太-祖当年与同僚推翻前朝,立基季夏,誓与所有有功之人共分天下。

可时月变迁,皇位更迭,人心怎会不浮动?

有的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有的人伸了不该伸的手,便有人要敲打,便要流血,便要纷争。

而有的人什么也没做,却也要受过一遭的。

须知,有的时候,存在,便已是一种最大的罪过。

季夏初立,有同姓王十五,异姓王百数,绝大多数皆是世卿世禄享有封地的实权王。

如今季夏建朝不过百年,皇帝不过四代,当年的许多年轻王爷甚至是看着先帝爷甚至如今丹陛上的这位长大的。

当今陛下讳晖,是曾经先帝在朝时钦点的瑞王,已故静安太妃之子,长于继后陈氏之手。自先帝十七年崩,今圣登极践祚,改号瑞元,至今已四年矣。

先帝践祚初始,四海享封号的王爷数目与季夏初立时相去不远,执掌公器十七载,终十去其七。

今上虽非是先帝亲近的几个皇子,但在他曾削去自己两位叔叔的王爵,且手上亲兄燕王的鲜血还未冷透的前提下,谢寐生却这样回来了,没有奉诏,甚至连奏折都是出发了好几天才想起给皇帝递的。

待有血脉相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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