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先生?”
秦观月一时有些怔愣,她将才进书屋之后,只想着质询顾珩,后来却看见了娘亲,便急着与娘亲相认,压根没注意到顾珩便站在书室里。
她顺着孟氏指点的方向望去,那里空无一人,早没了顾珩的身影。
顾珩迈出书室时,贺风正巧在外等候。
那日是贺风将孟氏接进的宫里,也知晓顾珩的计划。
见顾珩走出,他旋即迎了上去问道:“丞相,娘娘她见了孟夫人,应当很高兴吧。”
“嗯。”顾珩只是淡淡地回应,眉目间似有几分黯淡的疲惫。
这几日清平观的好几人都知道丞相与秦观月闹了别扭,已有好几日没见了。原先贺风以为,秦观月见了娘亲,自然会知道丞相的用心良苦,哪还有解不开的心结呢?
只是原本是该开心的事,为何却好似又闹得丞相这般不悦。
贺风看着前面那道高大的背影,恍然间又觉得那是一座遗世独立的雪山,世人顶礼膜拜,却无人在意它的孤独。
贺风原本以为,秦观月能够融化这座雪山,可是似乎遇见她之后,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怎能这般不领情。
贺风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转身就要向书室走去。
“贺风。”顾珩冷冽的声音落下,只是两个字,贺风便不敢再动。
贺风自然不敢说他是想去书室找秦观月理论,只是垂下头道:“我只是想去问问孟夫人需不需要用茶点。”
顾珩只是沉声道:“别去打扰他们。”
“属下明白了。”贺风仍然不死心,“丞相,属下今日回来时看见春花开了,属下陪丞相出去走走?”
“不必了,你自己去吧。”
顾珩向琴室迈步走去,袖中那枚冰凉的玉兰簪子,时不时地掠过他的指尖。
那是他亲手打磨,本来想要送给秦观月的礼物。
第85章
襄阳王府内,出现了久违的寂静,庭前原本初露苞芽的迎春花亦在一场春雨过后谢了一地。
堂中,陆起章就着一盘糕点饮着热茶,仿佛在这场大燕的惊天变故中寻得了一丝舒畅。
“王爷,你让属下办的事属下都联络好了,您放心吧,届时只待您一声令下,他们接会附和的。”蒋氏又为陆起章添了茶。
陆起章肯首道:“你的差事做的不错,顾珩此事若非你敏锐,尚不知还要拖多久。”
“是王爷英明,属下不过是依令行事,谈不的什么功劳。”
陆起章见他言词有度,这才勾出笑脸来:“若要成大业,外患要忧,内患也要除。”
蒋氏一点即透,瞬时顿悟:“您的意思是,吴嫔?”
如今燕帝昏厥,太医院原先尚能开几幅将养精神的补剂,但燕帝这次是气血攻心,血涌上脑,现已人世不清,太医们只能用汤药吊住一口气。
宫中早就备好了寿材只为冲喜,原先燕帝病情反复,但都未见得如此厉害,现下已操持起来了。
陆起章的指腹摩挲过瓷盏上的纹路,淡淡开口:“陛下恐怕是时日无多了,朝中以本王为重,且不知吴嫔有孕之事,目下只有在这个关节上除掉她,才能安生。”
“那花的药性发作还要几天,恐怕是等不了了,万一陛下清醒了——”陆起章原本是打算在燕帝面前揭发顾珩身世之事,从而铲除掉他,谁知无心插柳,竟激了燕帝的病。
二人对视,蒋氏这类脏活干得多,只挑了挑眉会意。
先前安插在吴嫔宫中的暗卫每日均会传递消息出来,近一日的小笺上则说道,吴嫔已有食欲不振的征兆了。
只是燕帝为了保护吴嫔母女二人并未昭告,实则无形中也增了一分隐患——这孩子来的悄然,注定去的也悄然。
陆起章这又重开了话口:“有耳目传话,说有人在京郊见到过陆起戎,只是瘫了。”
蒋氏不知陆起章所指,因而侧了侧首,但很快又从这简短的话语中提取到了什么,于是汲汲说道:“属下明白了,王爷的千秋大业,断不会被旁人搅扰。”
一席话后,似乎回应这漠然的语句的只有一阵东风,卷走了庭前败落的花瓣。
燕宫中,陆清漪在燕宸殿已熬了一个通宵,如今眼下已泛乌黑,在侍女的搀扶下才能堪堪起身。
知书言语忧虑,只拉着陆清漪的手肘摇道:“公主,您且去歇息下吧,您原本身子就弱,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陆清漪摸了摸有些发僵的脖颈,摇了摇首道:“长姊回京还有些时日,眼下父皇只有指望我了。罢了,我先去用些吃食,你等在此处照看,勿要离开半步。”
燕宸殿的高门启开,一瞬间刺眼的日光映射进陆清漪的双眸,使她本能的偏首回避,她向着朝阳发出一声喟叹。
陆清漪站在殿前,一时有些晃神。
她错了。
她原本以为陆起章是个无欲无求的,即便后主是他,那也是顺理成章的。
但事与愿违,据人交代,父皇昏厥之时,陆起章正在奏说些什么,她不得不将陆起戎之事与陆起章联系起来。
况且,那名侍婢之事他也迟迟未肯出手。
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