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奔腾,万军叫嚣——
与此同时,顾珩缓缓起身,抚平了膝上蜷曲的袍褶。
“顾珩,今日本王遵天命、顺君道,清铲大燕之反贼。陛下病重,本王亦不想见血腥,你若知罪便快些出来,否是本王刀锋,便不知落在谁的颈上了!”
一声骏马嘶叫,城阳王领一众士卒破门而入,在清平观的方场前勒马,向观内喊道。
城阳王的话音将落下,沉重的屋门便缓缓开启,顾珩着一席青衣,衬的脸色格外清冷。
“但请王爷明示,本相犯的是哪一条律法。”
贺风鲜少的配了长刀在胯侧,他的手紧紧按住刀柄,准备随时攻伐。
方场中,兵将亦以掏出剑弩,列阵成型。
城阳王听闻顾珩的说辞,便嗤笑一声,旋身从马上一跃而下,摆手示意身后的将士放下剑弩:“不必,他今晚跑不掉了。”
城阳王的靴履迈过清平观的青砖,一步一步向顾珩走去,直到两步之远时,他停滞了步子:“怎么,清平观如此冷清,你一贯不设防备吗?”
顾珩甚至未曾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又掸了掸袖袍。
“好吧,本王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入仕多年,勾连朋党,私行典狱,颠覆教化,奸谄陛下,这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城阳王几乎要将牙咬碎,他看着眼前的人,冥冥中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推着他要将顾珩粉碎。
“恐怕王爷还漏了一条——侵夺宫妃吧?”顾珩冷眼望向城阳王,交锋之间,一种戏谑呼之欲出。
城阳王被顾珩激恼,他的确包藏私心,想快些同秦观月相见,但却在众人面前被顾珩直言挑破。
一阵拳风就要冲着顾珩面门而来,却被贺风一把拦下,将他的拳头截在半空。
“王爷,即便本相有诸多罪责,也应交由司法,王爷今夜带兵私闯宫禁,才是叛佞!”顾珩刻意咬重了叛佞二字。
贺风将城阳王的手甩开,并用刀柄隔开了二人的距离。
“哦?你想怎么惩处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只消告诉我秦观月在哪儿,本王便容你留个全尸——”
顾珩顿时心下颤悸,攥紧了袖口。
秦观月竟不在陆起戎的府邸?
几乎未经思量,消消一想,顾珩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倏然,另一阵不知从何处而起的喊叫声席卷了清平观的焦灼气氛,只在一瞬,清平观中涌入一批身着黑甲紫袍的将士,将清平观众人悉数包围,连高檐之上也被羽矢军给占领。
没等城阳王反应,那领军的便上前抱拳向顾珩说道:“末将来迟了,得秦国公吩咐,京察司全体将卒入宫护卫。”
顾珩并未答话,而是将目光重新移回道已满目惊诧的陆起戎身上:“早年间,陛下曾命我为你批命格,只不过本相当时没应,暗下里却为王爷起了一卦,王爷想听听吗?”
此时城阳王已被两名士卒钳住双肩,顾珩则上前一步,附于他耳侧:“鲁莽恣意,自掘坟墓。”
不等城阳王答话,顾珩便向身侧紫袍将领说道:“将宫中的士卒整编后安置于郊外,勿动杀念,只悉数规劝便好。”
顾珩又侧首向贺风示意:“将他带到后院暗房,我要亲自问他。”
语罢,便折身而立,徒留城阳王在身后哭喊“苍天负我,秦贼负我!”
暗房实则是一方密室,其中构造与宫外顾珩的私狱甚像,顾珩由贺风引路,提灯穿过一暗无光亮的长廊,这才来到那间阴暗潮湿的密室。
城阳王已被捆缚在一个立柱上,上身已被鞭笞了数次,破损的衣絮间露出内里的伤痕。
贺风为顾珩搬了一把交椅,于城阳王身前落座。
城阳王虽受笞罚,但尚有余力与顾珩叫嚣,便向地上啐了一口:“你好手段,我竟不知,你是何时勾结的秦国公。”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这些。”顾珩接过一盏烫茶,不带情感地就着血腥味饮了下去。
陆起戎一开始只是苦笑,而后又痴疯般的狂叫起来,直到贺风上前冲他肋骨来了一拳,这才消停。
“我还有一事问你,月娘,她在哪儿?”陆起戎的眸光中似乎掺杂了一分祈求。
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不大的暗室中炸开。
原本神色平静的顾珩手背骤起青筋,瞬间的怒意直将他眼底漫红。
“谁准你叫她月娘?”顾珩一字一句的咬了出来,不察处,他的手指被瓷盏碎片亦割裂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滴滴落下。
陆起戎登时笑开:“我本以为你是什么谪仙君子,竟也会为一个女人动情,怎么?敢劫走我的人,却不敢认?”
顾珩并未答话,沉默了一刻。
陆起戎发觉顾珩并未言笑,如果秦观月不在此处,今日他出兵隐秘,并未向别人提及,除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是陆起章?”
陆起戎还未将全部的猜测宣之于口,却被一席重拳直打出一口血来,他抬眸望去,对上顾珩凶戾的眼神。
“谁准你叫她月娘。”顾珩的手慢慢从陆起戎身上垂下,但仅缓了一刻,便又暴冲而来。
陆起戎似乎听到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几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