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搅搅手中锦帕,心下怨念骤生。
顾珩之前手握生杀之权,救出娘亲又有何难?每次提及此事,秦观月总是说她不急,可实际上,她总觉得顾珩是刻意以此作饵,不愿成全。
顾珩还说要为她的生辰好好备上一份贺礼,可他如今身陷囹圄,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心意?
她原以为顾珩的权位,世间无人可以撼动,可谁知那只是一瞬之景,这样轻易就坠落神坛,连典狱司那帮畜生路过清平观,都能啐上几口。
提起顾珩,秦观月只是悔之又悔,怨恼相生。她为了顾珩费了这样多的心思,连身子清白都给了他,到头来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根本就不该为了顾珩,屡屡拒绝城阳王的示好。
静夜,秦观月沐浴后就想早早睡下,谁知城阳王递了口信,说在毓秀宫外备了密轿,请秦观月一见。
夜风将桂香送入殿内,清甜的香气拂过秦观月的面颊,扫去了她心中多日的郁结。
她从榻上起身,让墨隐去外面回话,声音中都沾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你去同那人说,让他在外面稍等一会,我整理衣装后就来。”
墨隐应了,转身就要向门外去,又被秦观月的一声回来叫住。
夜色已深,她不确定城阳王选这个时候相见,是否有别的心思。
墨隐行至殿外,同传信的那人行了一礼:“宫门落锁前,要回到毓秀宫中。”
“悉听娘娘安排。”
菱花镜前,秦观月手握黛笔,在眉梢浅描最后一笔。
在顾珩面前,秦观月多行媚态。而今夜,她刻意绘了小檀眉,眉形似月,楚楚可怜。
她记住了上次的教训,不再做风情多样的娇娘,而要扮作清稚无害的小鹿。
密轿的座椅上铺满了灰狐软垫,四角挂着香囊,是精心布置过的。
秦观月本以为城阳王会在宫内某处偏凉的宫殿与她会面,却不想轿子竟出了宫门,一路向城南行去。
轿子进了乡路,便变得有些颠簸,但因为铺上了灰鼠软垫,坐在轿中感觉不到一点劳累。
墨隐坐在一旁,也忍不住感慨这轿内布置的用心与周全。
轿子停在了山脚下,不便前行。山林有些陡峭,月光不曾落下的地方黑漆漆的。
秦观月为了赴约,今夜还特地穿了月华裙,若是知道陆起戎会约在这偏僻的山林见面,心底有些不满,站在原地踌躇着不肯进山林。
山林里,一盏柔黄的灯笼渐渐靠近。
陆起戎举着灯笼迈出了山林,走到秦观月的面前。
“我为娘娘备了贺礼,请娘娘赏光。”
他向她伸手,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令人不忍拒绝。
山林里能有什么贺礼?秦观月将信将疑地扶上他的小臂。
陆起戎为她理了裙裾:“小心脚下。”
她不关心那些自然的奇景,那还比不上二两银子来得划算。
好在山路不算陡峭,二人很快来到山林深处,夜风温柔袭来,秦观月停下了脚步。
四周山涧环绕,暗香浮盈,此处林荫遮蔽,月光不曾临落,但二人面前的小湖上,仍然似月华凝落,波光粼粼。
湖面上,荡漾着将近百只圆月状的花灯,映衬湖面光华。
秦观月到底是个女子,此情此景,饶是她一贯不喜欢这些虚无仪式,也不禁为之动容。
她向前走去,才看清每一盏花灯上都写着不同咏诵月的诗句。
秦观月望向他,心中百感交集:“这些诗句……”
陆起戎向秦观月走来,踩在满地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池花灯上:“是我抄录在灯上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墨色的盒子,缓缓打开。
盒子里盛着一枚夜明珠,望之如月,盒子打开时,满池花灯与夜明珠相比,不及其清辉。
“娘娘,生辰吉乐。”
夜明珠价值不菲,堪比和氏璧。秦观月缓缓垂下羽睫,遮住眸中喜色。
在明珠清辉下,她的身姿纤薄,面容清丽,两弯小檀眉似说还休。
“王爷用心为我准备了这满池月灯,我已经很欢喜。这夜明珠,我不能收下。”
“为何不能?”陆起戎将盒子递到秦观月手中,静静地望着她,“天下最皎洁的明月,已在我的眼前。”
在宫门落锁前,秦观月乘着密轿送回了毓秀宫中。
城阳王并没有任何失礼的行举,也没有多作不合时宜的挽留。
发乎情而至于礼,似乎他今夜的相邀,只是为了遥贺芳辰。
秦观月下轿的时候,忽然起了一阵风。
不知是不是风的缘故,秦观月倏然感到眼眶有些酸涩。
在山林中,她忍不住问陆起戎,为什么要为了她的生辰费这样多的心思。
毕竟宫中无人在意她的生辰,连顾珩也是。
陆起戎站在林间,玉身而立,散着少年意气,笑得坦然。
“骊台宴上一舞,我便倾慕娘娘风姿,那时我并不敢肖想什么,直到后来,我发现娘娘在皇兄身边并不开心。”
“我想让娘娘能只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