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刚刚在巷子里跟谁说话啊?”
夜色重了,雨刮器刮去车玻璃上浓重的雾。
刚刚那件事耗费费了很长时间,道路上已经没有行人,。
车窗没开,纪淮觉得心闷把车窗下降了些许,车内的那股包子味才淡了些许。
纪淮眼眸低着,两根手指缠绕着棉绳。
须弥,他抬起头,目光却没往刘年身上看。
落叶被风吹起,像是扑翅而飞的蝴蝶。
不过短短一瞬落在了地上。
纪淮答:“一个朋友。”
刘年在纪家待了十几年,退进有度,待纪淮也很好,算是纪淮为数不多的益友,但是关于他和谢桑的,纪淮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只想私藏。
“朋友啊?”
刘年楞了一下,意识到他家少爷的性格也没多想,只觉得这是纪淮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有那么大反应,有些意外。
……
到家后,纪淮把房门锁上,小心翼翼的将包子取出。
甜蜜细腻的味道填满了整个口腔,纪淮轻轻勾了下唇角。
坐落在回民街上的早中晚餐店是纪淮还小的时候就经常去的。
当时知道这家店还是因为谢桑。
只不过后来,父母总觉得不卫生,渐渐就不让去了。
所有的豆沙馅包子被咽下,那张毫无表情,甚至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在脑中时,纪淮的眼眸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细细想来从谢桑父亲葬礼之后,纪淮已经十五年没有见过她了。
月光撒了一地白霜,谢桑从外面回来,吴奶奶早已睡下。
吴奶奶是谢桑父亲谢辉的母亲,当年谢辉因公去世,妻子许宓丢下五岁的谢桑改嫁。
是吴奶奶看谢桑年龄小,不忍心,谢辉又是独子,自己身体老了需要人照顾才勉强养着的。
屋里没开灯,只留了用废弃水管制作的简易落地灯。
蝴蝶形状的光斑散落各处,投射在桌面上。
五岁的纪淮,白净的脸上还带着稚嫩的婴儿肥,那双眼眸低着却明亮有神,跟现在完全不同。
谢桑看着照片,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
纪淮会在那条巷子遇见她不是偶然,而是……
三天前,魅夜酒吧。
舞池中间,各色男女混杂,空气中弥漫糜烂的气息。
褐黄色液体倒映出绚丽的光。
谢桑看了一眼,将杯子的吸管抽出,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便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内炸开,谢桑冷不丁的被呛了一下,咳了好几声。
“慢点儿,你也真是,有吸管不用,还喝那么猛。”
谢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江亦却笑了下,嘴角勾着有点邪“而且果酒,慢慢品才有滋味儿。”
谢桑点了点头没出声,抬手又喝了一口,眼皮微抬,说:“净扯淡,让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刚喝过酒,谢桑声音带着些低哑,又有些沉闷。
“发你了,不过…”江亦放下手机抬头,声音微沉“轻点报复,闹大了,我爸可保不了你。”
谢桑没回应,半秒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怕?”
明明挺挑衅的一句,从谢桑嘴里出来却有些漫不经心的。
江亦笑了笑问:“怎么?情场失意,看谁都不爽?”
谢桑嗯了一声,“余末过于见多识广。”
江亦嗤笑“得了,不就一大叔,至于吗?”
谢桑声音闷闷的:“至于。”
……
乌云密布的天空透不出一丝的光。
坍塌的城墙沉积在墨色的沼泽里,绿叶藤蔓缠绕住无数个深陷于此的人们。
他们苦苦挣扎,也有早早放弃甘于沉浸的。
沼泽里的刀子早已生出腐朽的痕迹,上面裂缝青苔布满。
而在那群被沼泽困住的人们中,那个女孩格外显眼。
她紧靠着城柱,藤蔓缠覆住她的身躯,像是紧紧融合成了一体
实则不然,比起被沼泽困死的人们,她的情况要好的太多。
坚韧的藤蔓已有些断裂,可女孩的双眼却紧闭着,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
雪白的衣裙上沾满了污渍,却是新的,上面连折痕都看的出来。
求生,却又不足以。
好似挣扎和沉浸。
转眼的瞬间,那幅景象又被翻盖住。
复又展开。
“这是这次大赛以绝境逢生为主题的夺冠作品《沉湎》”
余末盯着这幅画一时之间没有出声,很显然,这幅画描绘的不是绝境逢生。
作者以大幅笔墨绘画绝境,紧紧缠绕的藤蔓,腐朽的刀,没有光照射出来的景象。
画技精湛,善于人和景的融合,气氛之间的恰到好处。
稍倾,他回复道:“跟我这次策划的动漫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我总觉得这幅画没有说完。”
以中世纪为背景,可缠覆住的藤蔓断裂明显透漏出的生机。
单单作为故事,就像没有开头和结尾,只有高潮。
这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