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顺才道了谢之后,陆晚便喜滋滋的往沈王府去了。
只是寿康宫内可没有宫门口这样和气,陆晚刚走,冯婕妤就跪在了地上,“臣妾失了分寸,还请太后责罚。”
回答她的,只有殿里铜漏滴水的声音。
“刚刚将镯子给陆大人之前,哀家到是忘了问你的意思。”
在极度的安静下,太后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沉冷,尽管太后这会儿是在笑着的,冯婕妤却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火气。
冯婕妤忙挤出一点笑来,“这镯子已经是太后您的了,怎么处置,当然是太后您说了算。”
“这话哀家到是爱听。”
太后笑着看了冯婕妤一眼,像是并没有看到她依旧跪着,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哀家的镯子不少,有好的又不好的,但哀家喜欢的,才是最好的,你可明白了?”
冯婕妤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听到这话,急忙一颔首,“臣妾明白了。”
“退下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笑意。
冯婕妤不敢多言,忙低头出了寿康宫,茹鸢紧紧地跟在她后面,带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茹鸢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刚才太后娘娘真是可怕,奴婢差点就要被吓破了胆子。”
她过于慌张,因此没有发现这会儿不止她在发抖,连向来心里有主意的冯婕妤也是一脸的恐惧。
没有听到冯婕妤的回答,茹鸢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冯婕妤早已经泪流满面,不觉十分惊讶的大叫一声,“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冯婕妤紧紧地握着茹鸢的手,抽噎着说道,“茹鸢,太后以后不会再向着咱们了,我——”
“这怎么会?婕妤可千万不要乱想。”
冯婕妤的话将茹鸢吓了一跳,又立刻否认了这个观点。
和冯婕妤再一起久了,她早就知道,她和自己主子能在皇宫中这样得意,全是因为太后纵容的缘故。
茹鸢自己安慰自己的同时,还转头去劝说冯婕妤,“后宫中那么多女人,太后娘娘对您最好,又怎么会不管咱们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也直打突。
进宫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后这样的生气。
“不,不是的。”
冯婕妤直摇头,刚才在殿里忍住的眼泪这会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落下,“你以为刚才是在说镯子的事吗?后宫里女人那么多,只要太后喜欢的,满意的,才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咱们已经被太后放弃了。”
一枚被放弃的棋子,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我们今日不该来寿康宫的,茹鸢,我们不该来的。”
看着冯婕妤在一瞬间红了的眼眶,茹鸢也慌张了起来,“娘娘,咱们去找老爷帮忙吧?再不济还有宋大人,宋大人那么喜欢您,他是太后的亲侄子,只要他能为娘娘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好话,您就仍有可能东山再起。”
她比冯婕妤更害怕被太后怕抛弃,在冯婕妤得势的这些日子,她借着冯婕妤的名头再外头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将来真如同冯婕妤说的那样,茹鸢根本不敢想自己能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一提到宋萍,冯婕妤的眼睛顿时一亮,“对!还有宋郎,他一定愿意帮我的!”
说话时,冯婕妤抓着茹鸢的手过于用力,叫茹鸢的面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痛苦,但看着冯婕妤这一脸疯狂的样子,倒也什么都没敢说。
主仆俩一回到储秀宫,冯婕妤就立刻用之前约好紧急联系的方式,在命人在花园处放飞了一只风筝。
花园中宫人们来来往往各司其职,有一个给花圃培土的小太监看到这个风筝之后,眼神闪了闪,忙借口内急,闷头跑远了。
在冯婕妤焦急等待的时候,茹鸢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手边,见冯婕妤将这么大的希望放在宋萍身上,她心里总有些不安心,于是在旁边劝说道,“奴婢知道娘娘相信陆大人,但是这次事情特殊,咱们不如给府里也送一封信回去,这样也好叫大人他们在外头给您帮忙。”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么做吗?”
冯婕妤转头看了茹鸢一眼,神情竟带着几分阴狠,“你以为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想发设法的来帮我?呵!他只会将二妹三妹她们送来宫里,以巩固自己的权势。”
茹鸢听着这话,担忧的看了眼冯婕妤。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和他的前途比起来,别说是我,就是家里几个姐妹加在一起,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我们。”
说着,冯婕妤将脸埋在手里,好让自己不显得那样狼狈,“有时候我在想,若是我不姓冯那该多好。”
见她越说越离谱,茹鸢忙在一旁劝,“婕妤又在说傻话。”
冯婕妤听到这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远远地看向在天空中飞翔的纸鸢,只觉得那就是被线困住的自己。
“家中我必然是靠不住的,我如今只能等着宋郎,只希望他能如约前来。”
空中的纸鸢晃晃悠悠的,像是深宫中哪颗惴惴不安的心。
宋府中。
宋萍刚收到宫中的消息,就命下人准备好了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