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好了一切,墨子玉将怀中之人打横抱起,往后院行去。
院中湖水漪漪,山石林立,草木葱郁,花团锦簇。西南角一水榭,临湖一圈回廊,通至一座三层六角的小阁楼,名唤:听音,湖中有一凉亭,名曰:对弈,湖水蜿蜒而来的细窄处有一石桥,正对书房,与西侧临湖处的茗曰轩一并由矮墙围起,那石桥便是唯一的出入,东侧墙外一路之隔便是王爷居住的仰止苑。
今日的主苑几乎淹没在了红色中,眼下看了却毫无喜色。
墨子玉抱着莫铘进了主屋,望见桌上摆着的喜烛酒杯,红枣桂圆……心下泛起一丝清冷,他缓缓将莫铘放在软榻上,浅浅坐在榻沿,头也不抬道:“去打水来,给你家小姐沐浴。”
丫鬟秋霜抽泣了一路,闻言她停住了哭,应声退了出去。
她玉肤如雪,慵朱妆,更添娇媚。墨子玉不自觉地抬手抚上了她的娥眉香腮,将朱唇边一抹青丝拨到耳后,此般眉眼如画只为他一人。如此静谧美好,醒来如何面对这般残酷的现实?思及此,他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的疼。
待秋霜备好了水,墨子玉起身将莫铘抱入净房,便坐回到软榻等候。
不多时,秋霜跑了出来,心急如焚道:“王爷,我家小姐受伤了。”她惊觉失礼,又福了福身。
墨子玉哪有心思在意婢女行没行礼,他一门心思往里去,不曾想,却被秋霜拦住了去路。
高大的身形如山一般矗立,秋霜噤若寒蝉,可为了小姐清白,她也只好螳臂当车,毕竟小姐与王爷未曾洞房花烛,现下又身陷囹圄,往后之事谁能预料?
墨子玉意识到了这个奴婢是在护主,便也不为难她,急声问道:“伤得如何?”
“小姐手臂上有好几道细长的口子,血已凝结,可是……”
定是方才对阵之时所伤,她穿着玄色昏服,他一时竟不曾察觉。
“等着。”不等秋霜说完,墨子玉已心下了然。他转身出门,轻轻一跃,便从矮墙上掠过,落在书房门口,下一瞬又回到了屋里,递给秋霜一精致的青玉小净瓶。
宁王府一侧依山,地牢在后门院墙外,半嵌在山中,入口沿着墙边,甚是隐蔽。进门三个开间,首当其冲是审讯室,靠墙放着一张太师椅,地上残留斑斑血迹,往里两间隔成了一大一小,分别用于短期和长期囚禁,却至今不曾用过。
以地牢主人的性格,这犯人要么开口要么死,关起来还要管起居饮食,甚是麻烦。
此时的泽兑一脸无奈,收拾地牢?地牢要如何收拾?
书房门匾上书着遒劲有力的四字:景行行止,故名行之斋。落日的余晖晕染着天边的云彩,亦为门匾染上了金黄。
散出去的几人皆已回府,墨子玉坐在书房案前听着回复。
“禀王爷,属下赶到时将军府正走水,周围百姓赶来救火,可火势太大,依稀可见府中各处躺着人,应是无一幸免。”风巽顿了顿,又道,“火熄灭后属下进去查看过,然……无从辨认。”
“属下从同去传旨的护卫处打听得知,护卫从书房搜出一沓书信,莫将军声称是‘欲加之罪’,也不知武义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莫将军脸色一变,推了莫公子一把,让他快走,自己将武义侯等人挡在前院里,此时大批护卫从屋后破门而入,见人就杀,一时间血流成河,莫将军寡不敌众,死在了武义侯刀下。”山艮看了王爷一眼,接着道,“武义侯命人将被杀护卫悉数抬走,之后又带了近身侍从,去后院书房与厢房内再次搜查……”
“找到了什么?”墨子玉徐徐抬眸,眸底一片寒凉。
“应该没有,将军府突然失火,武义侯等人只好离开。”见王爷不说话,山艮又道,“属下觉得,武义侯定是早有预谋。”后一句是他的推测,是以语气有些迟疑。
既已搜出了书信,为何还要搜查?而且是换了近身侍从去搜。他在找什么?墨子玉喃喃自语,倏地抬眸问道:“莫公子呢?”
“属下不知,只听闻……府中无人逃出。”山艮黯然回道。
墨子玉沉默良久,沉声吩咐:“入夜后将人运去城外安葬,还有,找找承影剑可在府中?”
“是,王爷。”山艮躬身应下。
竟陵阁
此处乃是皇帝书房。
武义侯跪在地上,举着一沓书信呈上。
内侍总管李公公接过手放到衍皇帝面前的御案上,衍皇帝拿眼瞅了瞅,只见书信,便冷声问道:“东西呢?”。
“回禀陛下,臣在书房搜出书信,但莫非抵死不认,还试图放他儿子离开,微臣出手阻止,结果……后又不知为何起火,臣来不及搜寻,故而只带回了这些凭证,还请陛下恕罪。”说罢,武义侯伏身下去。
彼时,武义侯呈上一封书信,说是莫将军私通东魏之罪证,信上确是莫将军字迹,信中提及他手上有一信物,若交到东魏手中,对方便能不战而屈大梁之兵。故而,衍皇帝遣了武义侯办此差事,听了他的“诡计”,在自己儿子大婚这日动手,眼下只有书信略显单薄,若无信物为证,如何让宁王心悦诚服?势必会令父子之间生了嫌隙。
不问责于他,衍皇帝难平心中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