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的笑容极淡,若不细瞧,几乎看不出来,更叫人发觉不了她笑容里那抹讽刺。
渐渐的,马车外面依稀可闻的热闹声没了,四周变得安静了起来。
陆襄正要掀开帘子看看到了哪里,下一刻,马车蓦然停止了前进。
“是不是到了?”云遮茫然的看着陆襄,问道。
“不对,若是到了,车夫会在停车前就说一声。”陆襄摇头道,不说锦绣绸缎庄是阳宁城最大的绸缎铺,它的门口必定车水马龙,何况既然到了,就不可能一声不吭。
陆襄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道男子猥琐的调戏声。
“哟,哥几个,这里有辆马车,不知道马车里的妞漂不漂亮?”
云遮跟雾月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
“小姐,外面……外面……”她们俩还是头一次遇到流氓,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襄也是一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又冷静下来,那张充满冷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害怕,目光如刀,寒光凛凛。
车夫是故意把马车赶到人少的地方的。
柳氏真是好手段,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收买了陆府的下人。
陆襄抬手撩起车帘,入眼的便是三名身量瘦小的男子,每人的嘴里都叼着一根竹签,嘴边的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然而看着眼前的三来,陆襄阴沉的脸上却忽地扬起了笑容,透着浓浓的讽刺。只是落在三个男人眼中如明珠生辉,美的不可言语,叫他们一时间看痴了,张大了嘴巴,嘴里的竹签掉在了地上……
熟悉的记忆涌上脑海,后巷遇袭,英雄救美,芳心暗许,非君不嫁——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肖沐恒设计好的而已。
陆襄总算明白为许氏如此费心让她出府的原因,从前世的遭遇就已经说肖沐恒跟柳氏早就是一丘之貉。
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哪怕时间不同,地点不同,柳氏却依旧会朝着她的目的而想出各种理由。
就比如今天为了让她出府而用父亲的名义。
这一刻,陆襄有种想笑的冲动,笑自己当初的愚钝。
“大……大大大哥,这妞好漂亮啊……”三人之中的一人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一双贪婪的眼珠子,恨不得直接粘到陆襄的身上。
陆襄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们,那些人的眼中有贪婪,有惊艳,却没有任何淫邪的目光,可见肖沐恒早就关照过了,只是做场戏而已。
而她竟然把这场可笑的戏当成了真,付出了一颗真心,最后却沦为被抛弃的棋子,连死都那么的残酷。
一股怒火在陆襄的胸口燃烧着,她的目光如冰,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冷的让人从心底发怵。
那名被叫人叫大哥的男子暗自吞了吞口水,强压下心底那股不断冒出来颤意,凶狠狠的望着陆襄:“是很漂亮,不知卖……”
话到一半,就被陆襄厉声打断:“废话少说,这是两百两,戏你们继续演,只不过换个对象,去锦绣绸缎庄的后巷劫一辆蓝色马车,如何?”
“啊?”男子中的大哥蓦然一惊,瞠目结舌的看着宁子衿,那表情仿佛见到了怪物似的:“什么演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气势很足,但男子心里忽地闪过一丝心虚。
他丫的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呀。
他们的确不敢把这女子怎么样,只是受人之托陪着演一场戏而已,可是她怎么知道?
陆襄甩了甩手中的两张银票,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人,却叫他们仿佛一把刀从脸上刮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不要跟我说没人指使你们,反正都是演戏,你们白赚两百两,这生意不亏,如果你们拒绝,没关系,反正总有人会救我们,被我看到脸的你们,觉得跑得掉官府的缉捕吗?要知道,打劫知府嫡女的罪名,可不小啊——”就算不死,也要受顿刑脱层皮,再关上一阵。
陆襄似笑非笑的说道,却成功的看到了眼前三人大变的脸色。
一直没有出声的男子这时拉了拉大哥的衣服,小声的咬着耳朵。
“大哥,她说的真的假的?”
“谁特么知道。”
“应该是真的吧,大白天的谁敢冒充知府嫡女,大哥,三思啊。”
“对啊对啊,真被知府怪罪下来,咱们就是有钱也没命享啊。”
“靠,被坑了,那人叫我们办事的时候没说清楚此女的身份啊。”
哪怕陆襄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从他们不断变比的脸色中知道他们忌惮自己的身命。
他们只是街上的小混混,被人收买了来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只是演演戏,就有银子收,何乐而不为?
可对方没说这妞是知府的女儿啊——
大哥咬了咬牙,狐疑的望着陆享:“我如果听你的,另一辆马车上的人不会把我们送官?”
“那是幕后之人,若是报官,岂不把自己也搭进去,所以绝对不会,何况,你们有选择吗?相信我只要大喊救命,那候在巷口的人就会冲进来,到时候你们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陆享淡淡的说道,微敛的眸中,星芒闪烁。
她的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