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惠宁被人扶走,灵堂里一下子变得清静了起来,奴才们忙碌的重新布置起来。
郑宽走到女儿面前,想要拿开捂着伤口的帕子却又害怕止不住血,只是道:“先回屋吧,请大夫过来瞧瞧。”
郑文霜淡淡的看了郑宽一眼,福身告退。
作为女儿,她也是盼望着爹娘能举案齐眉,再不济也能相敬如宾。
可爹不喜欢娘,甚至分府而住,除了必要回公主府的日子,其余时间就住在了郑家,与他的小妾通房过着滋润的日子,郑文霜心里对亲爹也是诸多怨言,所以也难有好脸色。
回了自己的院子,等着大夫来的间隙,婢女替她清洗伤口。
“公主殿下也太狠心了,这么大的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彩云一边拿干净的帕子替楚文霜擦干净脸上的血,一边落泪道。
郑文霜冷着脸,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气恼,但一想到如今大哥的尸体冷冰冰的躺在棺材里,娘大受刺激,行为失控也非自愿。
比大夫来得更快的是楚惠宁身边的段嬷嬷,作为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她是从小看着兄妹两长大的,不亚于亲生。
“郡主。”段嬷嬷走进屋里,朝着郑文霜行礼道。
“嬷嬷……”郑文霜一见到段嬷嬷,原本冷冽的小脸顿时露出委屈之色,红着眼眶的一声唤,简直叫段嬷嬷心都碎了。
楚惠宁的心里儿子最重,向来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比之下,哪怕她对女儿也不差,但两相比较起来郑文霜就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一样。
郑文武出生在楚惠宁跟驸马关系最好的时候,而郑文霜出生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恶劣,那时候楚惠宁又想拉回丈夫的心,又忙跟着外边的妖艳贱货争斗,所以对郑文霜的疼爱就更少了。
对郑文霜来说,段嬷嬷比自个的娘还要亲。
“郡主别哭,叫嬷嬷看了都难受。”段嬷嬷几步上前,搂丰郑文霜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郡主别气恨公主,郡王惨死,公主深受打击,她并非争对郡主你的。”
说着,段嬷嬷也不由得哽咽了起来。
也不知哪个该天杀的狗东西竟然如此歹毒,这般谋害郡王的性命,更是死的那样屈辱。
“恩。”郑文霜闷闷的应了一声。
不管娘如何偏心,不可否认的是,有娘在,她便是尊贵的文霜郡主。
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郑文霜咬牙忍了。
没多久,府里的总管太监便带着大夫匆匆进屋,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去请御医了,只能就近请大夫。
段嬷嬷看着大夫替郑文霜清理了伤口,包扎好后才愁眉苦脸的离开,郡王惨死,公主昏迷不醒,驸马又提了那样的要求,段嬷嬷只觉得头底上盘着一团幽深的漩涡,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走出郑文霜的院子,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总觉得心头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着,叫她有些喘不过气,心中无端升起异样的恐惧,好似有什么灾难在悄悄降临。
夜半的雨突然来的猛烈,像是扯了天倒了海,哗啦啦的向下浇,瞬间于地面汇聚了千万条细流。
屋里,烛火跳跃,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格外清晰。
楚惠宁嘤咛一声,幽幽转醒,刚想起身,下一瞬身子一软,又重新倒回了床上,娇好的脸上一阵阴鸷戾气。
忽然,她感觉到房间有浅浅的呼吸声,心头一跳,猛的转头,就见三阳开泰图插屏后,一道晰长的身影若影若现。
“谁……谁在那?”楚惠宁冷声哼道,她费力的支起身子,用尽了力气让自己半靠在床头,双眸冷冽的瞪着屏风。
话落,便见那道身影站起身,从屏风后面走了过来。
英俊的相貌,修长的身姿在白色袍子的贴裹下十分潇洒,一挑眉,桃花眼泛着无限风情。
“见过长公主。”盛闲敷衍的抱拳,笑容漫不经心的行了一礼:“八殿下托属下问候公主,公主近来可好?”
楚惠宁目光警惕的瞪着盛闲,没好气的道:“狗奴才,谁允许你进来的,敢擅闯本宫寝室,你找死,给本宫滚出去。”
一句话说完,像是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楚惠宁靠在床头大口的喘气。
盛闲听到楚惠宁的怒骂,也不惶恐,只是讥诮的一笑,用脚勾了一旁的凳子过来,在临床几步远的地方大咧咧的坐下,丝毫不觉得自己以下犯上。
“殿下吩咐属下带句话给长公主,他要多谢公主楚心积虑的算计他的性命,才叫他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所以他也一定要送上大礼回报公主。”说着,盛闲故意顿了一顿,好整以暇的看着楚惠宁:“不知道公主对殿下的回礼满不满意?属下也好回去复命。”
楚惠宁愤怒的瞪着盛闲:“放肆,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滚,给我滚……”她越骂,盛闲脸上的讽刺便越浓。
电光火石之间,楚惠宁的脑海里轰然炸了一下,猛得懂了盛闲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盛闲,眼中的惊恐如迅速堆积的浓云越来越密,直至将她整个给吞没。
“你……你们,文武是他害……害害……害死的。”
楚惠宁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