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遇袭,在京城引起一场无声的轩然**。值此镇北侯大胜归来之际,侯府嫡长女在京城遇刺,狠狠地打了北燕朝廷的脸面。陛下大怒,杖责京城守备军都督宫典,命其限期捉捕凶手。
整个京城都将怀疑的目光转向新败的北魏。
燕清默默向宫典道声歉,她也不想的。因为遇刺事件,陛下命燕清暂住东宫太子府上。
太子激动的直接跳起来。
韩臻倒是不反对,而且有点激动,取出东宫珍藏的北燕防御图,佐证兵家圣典来与燕清一起探讨事关北燕国运的军政大事。
太子年幼,带着好玩的心思趴在桌前旁听。
东宫过于平静,似乎早把京城长寿街遇刺事件忘个干净。
燕清不知道的事,在东宫和韩臻探讨大燕社稷的日子里,掌管禁卫军械库的从事官李现畏罪自杀,从他的府邸中搜出白银千两。李现自杀时火盆里只剩烧成灰烬的几封信。
陛下下达严命,命宫典在镇北侯归来前捉住凶手,第二道严命便是不得扰民。不然,禁卫军联合京畿附近的守备军连续数日搜查,洛阳六十万户的生计便成问题。
阿大作为燕清的长随,自然无法跟着燕清堂而皇之的进入东宫。阿大住在凤栖巷的老家,作为那场刺杀的目击者,宫典的手下自然无法无视阿大,就是舒哥涛的府邸都前往拜会过了。
阿大未习武艺,反应速度不及舒哥涛,连凶手的高矮胖瘦都不清楚,询问阿大不如询问舒哥涛来的实际些。
宫典询问过事主燕清,又亲自带队考察现场,从刺客射击时所站的矮楼到利箭射进街面商铺木板上的深度,可以看出刺客的武艺绝对不低。
排查从禁卫军开始,能有此身手而且有不在场证明的怀疑者正以最快的速度甄别着。
杏花盛开的三月,日头转暖,与宫典等一干负责查案的官员不同,燕清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喝着上贡宫廷的御茶,好不惬意。
太子站在校场,面对着五十步外的靶子有心无力,耸拉着脑袋,握住弓箭的手白白嫩嫩的。七八岁的孩子能指望射中靶子?
太子皱着眉头射出几箭,在半途中如力气耗尽似的垂头丧气地插进黄沙里。
太子扭头瞧,见燕清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翻看书籍,看不见她的脸。
“继续努力,太子!”燕清怠懒的声音传来,太子怀疑燕清都没瞧他一眼。太子太傅韩臻安排燕清监督太子骑射,可未有任何的要求。
太子扔下弓箭,郁闷地走近燕清,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燕清姐,再给我讲讲咱北燕镇北侯力挫北魏的那场拒北战吧。”
韩臻、燕清探讨军政时提到那场大战,太子守在原地跟听说书似的痴迷起来。因为镇北侯嫡长女的身份,而是武将世家,燕清研究那场大战十分精细,从战前粮草兵马的准备,三军的迎敌部署,战场惨烈的厮杀,苏勒城下镇北侯指挥若定,讲到城下堆积的尸体几如城墙般高,太子总是跳着脚欢呼雀跃。韩臻发觉燕清在时太子的学业进步如飞,才安排燕清陪同太子读书骑射。
燕清可不惯着太子,战场厮杀岂是茶楼说书那般随便?燕清乜斜着太子,半步不让的道:“射中靶子再说,燕清姐准许你十步外射靶子。不中就不用喊我姐。”
太子知道燕清姐说一不二,怏怏的跟晒干的茄子似的,走回去,抓起弓箭走到距离靶子十步外站定,瞄准靶心,用力拉弓,弓刚拉成新月便再也拉不动,手臂不停颤抖,粉嫩的小脸都快憋红了,眼里的坚毅却越来越盛。
非要射中靶子不可!
“深呼吸,稳住,稳住…”燕清察觉太子认真的瞄准靶心,搁下书,指导他道。
“嗯…”太子深深呼吸一口,尽力调节,手臂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视线清晰起来,眼睛,箭尖,靶心三点渐成一线。
“有意思。”燕清看着太子纹丝不动的身形,无声的夸上一句。
太子手肘向后拉弓,手臂平直的一丝不苟,轻微的空气波动中,箭尖朝着靶心电蛇般射出。
十步外,正中靶心。
太子欢呼雀跃起来,放下弓,欢喜地奔向靶子。
可七八岁的孩子没高兴多久,箭自靶心坠落,太子捡起箭,闷闷不乐地来到燕清跟前。
“多吃肉,多练习。再来!”燕清半鼓励地吩咐道。
“嗯!”太子重重点头,恢复些自信,摘颗花果填进嘴里,三两下咽进腹中。
燕清打发太子重回校场。
陛下不知心血来潮还是怎么,带着皇后一行来校场。同行的…韩臻?
“检阅太子课业来啦?”
燕清听见动静,忙收起二郎腿,规规矩矩跪下。太子见母亲来看自己,高兴地甩脱弓箭,大叫着奔来,扑到皇后身上。
“母后,父皇…孩儿刚射中靶心,就在刚才。燕清姐可以作证!”
韩臻笑嘻嘻的捋着山羊须,老怀安慰。
陛下看眼太子,视线在校场上六七支插在黄沙上歪歪斜斜的箭上扫一下,又看向燕清。
燕清不说话,皇后笑道:“太子课业进步,太子太傅韩臻和燕清功不可没。不如遣燕清身兼太子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