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四年,冬。
时值腊月二十三,也就是传统的小年,一早便下起了雪,刚开始像撒糖似的密密匝匝,后来就成了鹅毛大雪,功夫不大,整个墨城便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如梦似幻,有些看不太真切了。
眼下还算太平,就算这样的天气,街上也不乏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们,各类小商贩顶着满头的雪花尽情地吆喝着:“灶糖呦,又甜又不粘牙的灶糖哦......”人群很快涌了上去,顾新月猫着腰,见缝插针似地挤进了人群,一晃,消失不见了。
紧随其后的几个身穿黑西服的男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手一挥,其余人便很有默契的散开,两个人一组,钻进了不同的巷子,墨城哪里都好,就是巷子太多,不知道哪条进去就成了死胡同。顾新月来墨城已经一年有余,纵使再路痴,也记下了一两条能出去的路。无奈身后的人越追越紧,跑了三条街还是没有甩掉,她不由地有些恼怒,心一横,停止了耗子似的逃命,一闪身出了巷子,直奔墨城最大的那栋楼——明月楼。
身后的人仿佛长了鹰一般的眼睛,看着她进了大楼,不由地露出一个邪魅地笑来。站定了身子,抖了抖西服上的雪花,接过随从递上来的一件同样黑色的风衣,哗啦一下披在了身上,然后将双手插进裤兜里,迈着胸有成竹地步伐朝大楼缓缓走去,仿佛顾新月已经成了他瓮中的鳖。
雪下的越来越急了,隐约中听见有人在低语:“天哪,那......那不是陌家的少爷吧?”
“嘘,小点声,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瞧着文质彬彬的,怎么会呢?”
“别说了,快走快走他们过来了......”声音陡然就消失了,陌如玉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没听进刚才的议论,径自进了大楼。
顾新月正在跟里面的人打斗,尽管她练了十年的功夫,怎奈一拳难敌四腿,很快便落了下风。
余光瞥见外面的人快进来了,她心一狠,从腰间掏出了小小的飞刀,飞刀一共有三枚,只见她一甩手,全部扔了出去,正好插进其中三个人的大腿中,只听得见“哎呦”一声,三个人应声倒地,捂住了大腿,痛苦地呻吟起来。余下幸免于难的几个人,纷纷掏出了腰间的枪:“臭娘们,要不是少爷吩咐捉活的,老子早就要了你的命了”。
顾新月不言语,只冷哼了一声,复从腰间拔出了一枚匕首,直冲余下的黑衣人刺去。
听得见“砰”一声枪响了,门口冲进来的男人大喝一声:“不要......”可惜,已经晚了,顾新月缓缓倒地,匕首也被甩在了一边。
陌如玉一巴掌甩在开枪的男人脸上,骂了句:“混账东西。”
被打的男人刚要解释,因为刚才那子弹打偏了,没打到人。可看少爷一脸的杀气,他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就见陌如玉俯下身子,准备查看对方的伤势。
顾新月察觉到来人的气息,微微睁眼,抬起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踢在对方的要害处,陌如玉没有防备,被踢了个正着,不由地向后倒去,手下的人大惊失色,一起将枪口对准了顾新月。
顾新月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着陌如玉。
陌如玉忍着疼,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顾新月整了整破烂不堪地衣服,看着陌如玉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漠北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