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树势,瞭望四周,依照日头方位辨别东南西北,见西南几里处林木不生,极为明显,不是空阔地就是河水湖泊之类,当即轻飘飘跳下树,朝那方向而去。越走林间风劲越大,看树叶辨风向正是朝前面吹,索性顺风一跳,身体如鸿毛飘飞,一跃七八丈。
一路上倒没见到其他动物,偶尔有几只野猴野猪之类,它们见到一块红色东西一蹦一跳,吓得慌忙而逃,他不禁哈哈大笑有趣。
约莫半柱香时辰,前面陡然亮堂,波光粼粼乍现,奋足猛的一跳,风势渐大险些刮到水里。
一片宽达四五十丈的四方水潭呈现眼前。
湖水清冽,水面波纹微动,轻荡石岸。
来到潭边往水中看去,潭底黯影穿梭成群,他大喜,不知阴间鱼虾是什么滋味。
捉鱼逮虾可是他最拿手的,如今身体几若透明,鱼虾怕是看不见他,入水捉鱼极大的方便。
瞧那潭水深不过丈许,脱下混天绫,便往水潭纵身一跳。
噗通声预料之中的没有响,也未感觉到入水贴身,想到昨夜雨水打他不湿,感觉不出雨水,看来他能触摸感觉其他物体,唯独水,却是感觉不到。
潭水穿体而过,径直朝水底沉游。
潭底光滑,岩石地面,不见水草,鱼群嬉戏,虾蟹穿梭,丝毫没感觉到危险临近。他水性颇好,捉虾捕鱼更是擅长,此时在水里就像在岸上,如履平地,眼前一条三尺红鱼游过,迅速出手一把抓住。
大鱼陡然被擒,奋力挣扎,他紧紧抱住,随大鱼在水里窜来翻去。阴间的鱼儿力量奇大,他险些按不住,好几次都几欲让它挣脱,死死抱紧它躯体,五指如钩,看准时机猛地勾入鱼鳃,红鱼登时酥软,安静下来。
他抱着红鱼,小心翼翼往岸边走。只有大鱼在水中传来一丝丝阻感,走到水浅岸边,他担心大鱼力气大再蹦跶回水里,便往离岸远处使劲扔了上去。
这红鱼好生奇怪,身似鲤鱼,鳍尾如凤,通体火红,煞是好看,兀自在地上挣扎弹跳,张口若渴。
他忽然有些不忍,以前捉鱼而食乃是为了裹腹,而如今,低头看看肚腹,没有饥饿感,叹息一声道:“咱们皆是黄泉沦落鬼,既然不饿,便放你回去罢。”
说着弯腰伸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狂风陡然大作,枝叶哗哗剧动。
他吃了一惊,脚步一顿,方甫回过神,便听到翅膀破空挥舞的声响,“嗡嗡”声从林中上空传来。残花落叶随狂风漫天纷飞,一辆兽车空中俯冲而至,落停潭边。
他赶紧一把抓过混天绫,躲在旁边草丛,向那兽车看去。
说是兽车,其实不过长约尺半,宽有一尺的黄色木制小车,前面两只红中带黄,不足六寸的不知名的鸟雀拉拽。更令他惊奇的是车盖里跳出来两个盈高半尺,一个身着黄服头戴黄色高帽,一个则是草绿色帽子的小人儿。
他大为惊异,侏儒见过,却没见过这般矮小的,简直就像看过的《玩具总动员》里的主人公。
两个小人儿着装相同,肤色黝黑,黑发遮腮,又不像人的模样,倒像是两只小猴子,又或者说如同两只小小精灵。
两只小人儿站在一处,高矮胖瘦模样一致,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件黄色素袍垂至脚底,略显肥大,像极了猴子穿人衣,走路一摇一晃,颇为滑稽。
两只小人儿瞪大眼睛望着地上垂死挣扎的红色大鱼,对视一眼,啧啧欢喜。
其中绿帽子小人儿道:“横公鱼呀横公鱼,吾弟兄二人捉汝不下百余次,每次都是欢喜而来败兴归返,怎么今日得知吾弟兄二人前来,良心自知,自己跳上岸来,等着捉汝么……”
另一个小人儿打断他,问道:“汝怎么不说兄弟二人,非要说弟兄二人呢!”
那人道:“那还不是一个意思么,有什么打紧。”
另一人愤愤道:“放屁,弟兄与兄弟意思相同么?兄乃兄长,弟乃次第也,自古尊卑长幼排序岂能乱了规矩,吾乃兄长,汝故意说弟兄不是把吾排在汝后面了么,汝心甚坏矣。”
那绿帽子小人儿道:“非也非也,吾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心中所想口中所言,有什么说什么而已。”一脸不在乎。
另一个黄帽子跺脚一跳,打了他一个暴栗,骂道:“放你娘个臭屁,吾是汝兄长此乃事实,汝却妄想篡改,再过一千年一万年汝也办不到!”重重哼了一声,环臂抱胸,移首别望,目光正落在草丛里露出来的混天绫上。
“咦,此处有个东西。”黄帽子小人儿惊讶道。
看小人儿惊讶的目光瞧过来,鹿野不免吓一跳。
绿帽子小人儿眨眨眼睛,道:“庆忌有你汝这般做兄长的么,骂吾娘亲,捎带将自己也骂了,真是愚蠢至极,这又来诓骗吾,哪里有什么东西,世间不到处是东西么?”
那唤作庆忌的小人儿咬牙怒道:“笨蛋要离,汝真真是个大蠢货,白活千百年,比那只臭猴子还要愚蠢百倍千倍,这么一骂把咱俩都骂为东西了,实在是愚不可及,蠢不可教。”
鹿野恍然,这两只小人儿正是四耳怪猴所提到的庆忌要离。
这时让他想起古代名士要离刺杀庆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