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客实在是被云青崖那干净利落的一跪给跪懵了。
短短懵过一瞬之后,傅雪客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怒还是累。
他直直将荆条竖插入足下泥土之中,对云青崖道:“起来。——话我只说一遍。”
“……好。”
只要傅雪客愿意理自己,云青崖就已经很开心了。他赶紧听话的站起身,傅雪客却不再看他,只是回身向内走去,眼见云青崖还傻愣愣的杵在原地不动,他终于只能开口道:“进来。”
“嗯!”
云青崖答应的声音中,莫名含着一点“成功”了似的雀跃。他说:“谢谢雪客!”
傅雪客:“……”
傅雪客停住脚步,缓缓说道:“还请凝光君,不要如此称呼在下。”
云青崖:?
云青崖有些茫然的问道:“为什么?”
傅雪客淡淡道:“既然你我并不是亲近到可以如此称呼的关系,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云青崖下意识的说道:“你我已是道侣,这难道还不够亲近吗?怎会觉得为难呢?”
傅雪客:“……”
傅雪客无声的深吸一口气,方才让自己尽量平静的说道:“我和你,不是。”
云青崖微微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傅雪客将云青崖带进了屋,又让穆惟初自己先去吃些东西,填填肚子。他关上门,一连在门上设了好几个隔绝屏蔽用的禁咒,方才指一指桌案椅子,同云青崖道:“请坐。”
云青崖的手心又开始出汗了。
他紧张的坐下,瞧一眼面前傅雪客平静的面容,只觉得心脏都被收紧了。云青崖试图开一个话题。于是他道:“雪客——傅先生,傅先生是怕,隔墙有耳么?”
傅雪客:“隔墙未必有耳,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想来,凝光君也不想,有朝一日,家丑外扬吧?”
云青崖:?
云青崖疑惑道:“何谓家丑?”
“呵呵。”
傅雪客实在懒得和云青崖你来我往的相互试探。他直接便道:“凝光君不来则矣,一来就是好大的阵仗。傅某人修为浅薄,实在是受不起您这一跪。您若是有事相求,如今只你我二人,您大可以明说。”
傅雪客猜测道:“莫非,是云仙子有什么要事么?”
这也不怪傅雪客会往云宛颜的头上想,毕竟,能让云青崖二话不说下跪也要求的人,这世上,也唯有云宛颜一个了。
须知,凡人都知道会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修士修行呢?修行一道,样样都讲究因果缘法,上跪天,下跪地,中间可跪父母尊师。傅雪客自问,这三样他哪点也不沾,因此,他今日猝不及防的受了云青崖一跪,就好像是吃了一记哑巴亏。倘若不帮云青崖把事办妥,只怕来日,还不知道有什么牵扯不断的事情等着他呢!
——想到这里,傅雪客简直连打人的心都有了。他莫非是夙世里欠了云青崖和云宛颜两个人的么?一世还不够,现下还要再来一世?!
云青崖听见傅雪客如此问,却是大吃一惊。他道:“雪客,不,不对,傅先生!你何出此言呢?”
云青崖定了定神,努力条理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他道:“我负荆请罪,是向你请罪,跪也只是因为我做了错事,自认该罚。桩桩件件,都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又与云师姐有何关系呢?”
傅雪客:“……”
傅雪客点点头,说:“自然。因果只牵连你我二人,与你的云师姐,那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
傅雪客不喜欢云宛颜,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总是针对污蔑自己的人的。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云宛颜真的很幸运。
被偏爱就是好。想要什么,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消一个眼神,一句话,便有的是人争先恐后的甘愿为她效力。就像是上辈子,为了救云宛颜的命,云青崖明知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也仍旧坚定的要为她去寻找玉骨花。而其他那些爱慕她的人,更是——
罢了。
傅雪客浅浅的泯了一口茶,不想再想下去了。
前生的事,就让它留在从前吧。与其耿耿于怀,不如警钟长鸣。
大抵是因为早就已经对于云青崖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傅雪客也懒得同他虚与委蛇的做戏,冷淡与嘲讽,一应都写在脸上。任是云青崖再迟钝,也不会看不出来。
云青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点绝望哀求之意来。
他看向傅雪客,咬一咬牙,憋着一口气,忽然开始了语速飞快的说话。
“我不是为了她。我做的所有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因为你。雪客……如果你不想要我唤你雪客,我可以改口,只要你开心。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是我错了。我不知道现在我这样说,会不会太迟了一些,但是我真的是认真的!我喜欢你,从我在落星湖看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你。我,我不太会说话,但是,但是……”
云青崖一边说,一边急得手心疯狂冒汗。他头脑一热,忽然伸出双手,给傅雪客看。
云青崖道:“你看!我的手又出汗了!这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