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的选择,其实已经是大约小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战局胜负,已经板上钉钉。因为一些原因,傅雪客脱离了千刹君的庇护,却仍旧和云宛颜一起被捆仙绳捆着,只能被其他人挟持着走。那些魔修退到了临近绝域悬崖的一处,因为手上有两个人质,所以要对方正道做出选择。
放一个,留一个,是在既表明诚意的同时,又为了确定正道不攻击,不追击。
而那时,追击那批魔修的为首之人,正是云青崖。
傅雪客清楚,云青崖不会选择自己。
但人,就算活的再明白,心中也总会存一点侥幸。
……或许呢?
或许,云青崖就选他了呢?
毕竟,他才是云青崖结过同心契的——
云青崖冷然道:“放了云宛颜。”
傅雪客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
意料之中。
除了结过一个暧昧的契纹之外,他和云青崖,从来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魔修颓势若此,最后仍然挟持着人质,本也只为逃命。傅雪客是他们的保命灵符,饶是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撕了傅雪客的票。如果清醒一点的来看,其实云青崖当时不论先选谁,另外一个人,有危险的可能性都不大。
只是这样的选择,委实太过于诛心。
云青崖在做出选择的时候,第一次不敢抬眸睁眼看向对方。
他害怕了。
云青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一定会让傅雪客很难过,但他却又本能的害怕傅雪客难过。
于是只能够选择不看,并且疯狂的在心底里为自己寻找理由。
——他是有苦衷的。云宛颜只是一个弱女子,金丹期都有大半靠天材地宝堆。她是天一宗众多长老挂心的人,总得要云宛颜先回来了,那些人才能安心。
至于雪客……
雪客身为男子,修为又高,他比云宛颜更加的能够保护好自己。
魔修与正道约定了一个地点,据第一次放走云宛颜表诚意的地方,颇有一段距离,刚好是想追也来不及追的那种程度。魔修答应仙门,会在那处,放走傅雪客。当然,前提是穷寇莫追。
这一路魔修手中的人质,是天一宗的,追击他们的人,自然也是天一宗为主。其他门派也有自己的弟子被俘虏,以及另外的一些事宜,顾及不上管天一宗的家事。而天一宗一旦云宛颜被救出,他们大部分人,本也无心多管傅雪客,就更加不会真的去追击了。如此一看,还会因傅雪客而悬心的人,竟然也唯有云青崖。
云青崖一面算着魔修的脚程,一面数着时辰,只想赶紧到了点去接傅雪客,却不想,时间没到,救回来昏迷不醒的云宛颜,却是睁开了眼睛。
天一宗一名长老,冷着面孔,似乎颇有恼怒之色的前来见云青崖。
云青崖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长老却已经开始怒了。那长老道:“你可知宛颜,在那些魔头的手中,受了多少的委屈?而那个,那个傅雪客,他哪里是什么人质呢!依我看啊,座上宾也不过如此了!”
云青崖:“……?”
云青崖更加茫然了。
他问道:“方长老此言何意?”
方长老:“何意?哼!我不是苦主,轮不着我来向你哭,你自己去问宛颜吧!”
云青崖:“……”
云青崖无法,终于还是只能去见云宛颜。
云宛颜一见云青崖,泪珠儿便止不住的往下淌。她此刻的身体还十分虚弱,一张绝色的容颜苍白又憔悴,如今因着幽兰泣露,眼圈儿生生沾染上了一点艳色,令人一瞧之下,竟是反而比往日康健之时,更能引人心动怜惜。
云宛颜向云青崖哀哀低泣道:“我不论如何受折磨,也一定要撑着这口气,就是为了能够再见你一面。青崖师弟,有些话,我若不能告诉你,只怕就算是死,也无法安心了!”
云青崖见她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一喘,只觉说不出的心疼。他给云宛颜倒了一杯灵泉水,尽力温声安慰道:“我等修行之人,与天争命,何以轻言生死?莫要再说胡话。”
云宛颜:“……”
云宛颜被云青崖的这句安慰,说得略微心梗。但她很快便调节好了情绪,继续开始委委屈屈的向着云青崖可怜哭诉:“师弟对我的心意,我其实心里一直都明白。只是苦于你已有道侣,又是天命石钦点,实在不敢僭越,于是只能苦苦的收束着自己的心意……”
云青崖听后,点头赞同道:“发乎情,止乎礼。”
云宛颜:“……”
云宛颜再一次被云青崖的神言论梗到了。
她想,这大约,就是她从小讨厌云青崖的理由。
不过,没有关系了。
再要不了多久,云青崖就完全属于她了。
想到了这里,云宛颜的哭诉之中,不禁多了些许真情实感。她道:“是。你我发乎情,止乎礼。无愧于心,可是青崖,你真的了解傅雪客吗?他,他根本就是——他如何配得!”
云宛颜这样说话,实在很有水平。说一半留一半,等的就是云青崖主动追问。
果不其然,云青崖中套,微微皱眉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