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愿意去贴冷脸，随她去好了。
顾知意来的路上用公用电话给李娅萍打电话说晚一会儿回家，而后跟着李海一路骑车在天泰城门口停下，烫金描边的黑色大字高高挂在高楼顶上，整个楼面黑白画风，看起来朋克十足。
她仰头看了会儿那三个字，视线落在旁边的二楼，那里有扇窗开着，像是光滑的水晶面上有一个突兀，十分明显。
李海叼着烟吸了口，笑起来，“俞哥的屋儿，他不爱开空调。”
两个人跟着他走进大门。
仿木外门上面划着两条黑龙，漆黑的眼珠被人用银色喷漆点亮，门被推开，一股冷气涌了出来，顾知意抖了下身子，抬眼往里面看去。
迎面是一条长长的楼梯。
冰冷昏暗的射灯随机照在墙面上，被镜子反射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光线。
震聋欲耳的dj曲充斥在整个空间中。
李海指了指台阶领着她们进去，再推开门，竟然是一个个ktv包间，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唱歌声，外面三三两两的男女站在门口，女孩穿着肚脐装露出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手挂在男生的肩膀上，看见他们来，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两个人身上。
旁边有一对儿激情热吻。
奢靡又颓废的气息，混杂着尼古丁和劣质香水的味道，充满整个空间，呼吸一下都会有窒息感。
赵萌萌紧紧抓着顾知意的胳膊，脸色苍白。
“俞哥不在这儿。”李海依旧叼着烟，笑的散漫，抬起眼皮扫了眼顾知意，她脸色平静，有几分魄力。
顾知意紧紧攥着拳头，看他，“在哪里？”
“尽头的房间。”说着他径直往前走去。
顾知意拍拍赵萌萌的手，两个人跟着他往前走到尽头。
房间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女孩银铃笑声，有人讲了几句荤话出来，里面更是笑的开怀。
李海抬手推开门，笑嘻嘻的看顾知意，“进去啊。”
门开一瞬间，顾知意一眼便看见横躺在沙发上的少年。
校服外套盖在他的头上，黑色寸头露出点点，贴在旁边女孩的腿上，他的双腿修长，一只脚落在地上，一只脚搭在沙发沿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腹部。
不同于外面的吵闹，他静的像一只在栖息的黑豹，周遭什么样的环境都与他无关。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底盘。
那女孩看清来人后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站起来。
赵萌萌也是惊到，“李佳颖？”
李佳颖脸上画着成熟浓妆，显得有几分女人味儿，只是脸色难看到极点，她抱着手看向两人，“她们怎么来了？”
李海瞥了眼顾知意，“学习委员来监督你们学习！”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人轰的一声笑开。
角落里张之楠拿着话筒直接喊麦，“顾知意同学，来一首啊！”
横躺在沙发上的人拉下外套，露出一双黑眸，目光锁定她，直直看过来。
顾知意摇摇头，“我不会唱歌。”
“要学会劳逸结合！”旁边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同学站起来模仿教导主任，“这样才能学习进步！”
李佳颖噗嗤一声笑出来，重新坐在沈俞白旁边，微微扬起下巴，仿佛她是这件房间的女主人，“顾知意，还有赵萌萌，进来吧，我们这儿商量晚上吃什么呢。”
赵萌萌眼尖，看见张之楠坐在那里瞬间怒气冲脑，冲过去夺下话筒，“张之楠，你要是敢给我扣分，我跟你拼了！”
她长的不如顾知意可爱，可也是明艳的那挂，丹凤眼半掉起的样子也是有几分戾气，张之楠愣了愣，举起双手，“姑奶奶，我背，我背……”
“我背你个头啊！”他跳开，走到李海身后笑骂，“有病啊，追到这里让人背课文。”
顾知意抿了下唇，径直走到沈俞白面前。
他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横躺在那里。
她低头同他对视，面上神情平淡，仍旧挂着一丝笑，“沈俞白，这周老师布置背课文。”
在这里，没有人敢连名带姓的喊沈俞白。
只有她。
从第一天起，她就连名带姓喊他。
沈俞白眉毛一挑，嗓子里滚出一声笑，“是么。”
少年嗓子哑的不轻，低沉沙哑，他压低嗓音偏过头去看她，“也就你当真。”
顾知意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再度对上他的视线，声音轻柔软糯，“你这周要背过《出师表》和《赤壁赋》。”
鸡同鸭讲。
沈俞白闭了闭眼翻身坐起来，他瞥了眼坐在旁边的李佳颖，抬手把外套扔到一旁，手撑着胳膊搓了把脸，疲态在脸上露出几分，“顾知意。”
他喊她的名字。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