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队制订了非常完善的作息时间表。
女队规定每天早晨7点35分在训练馆集合,9点开始训练,大概到11点结束。而下午是从3点开始,到6点结束。
其他时间段都是可自由支配的,但这些对于刚进入国家队的于胭来说,确实有些难适应。
好在跟她同宿舍的边瑾作息很规律,她睡前容不得身旁或者眼前出现半束光,所以她准备躺下时就代表于胭也要收起手机,躺下并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跟在边瑾身后调整了半个月生物钟后,于胭的日常作息终于从阴间稍稍向阳间转变。
训练还在继续着。
于胭刚进队没到一个月,女队的总教练秦越秦指导也没有及时给她安排上她的主管教练,而且叫她先给其他队员当陪练。
前不久在广州举办的亚运会乒乓球比赛中,国家队三名主力被日本力量型选手桥本织河连续击败,而于胭同是力量型选手,且打法与桥本织河相似。接下来的世乒赛中,国家队这几名主力还是会碰上她,于是主教练就安排于胭专门模仿桥本织河,给主力当陪练。
于胭不是极其傲慢的性子,只要是合理的安排她基本都会遵守,但这次的陪练安排并不会让她的技术手法得到实质性的提高。
或许用她的话来说,陪练锻炼不了她。
因为这事她跟秦指导发泄了自己的情绪,但其实教练员发布任务都是有自己的道理在,于胭与他想法不同,焦灼之下她情绪激动地跑出场馆。
正巧男队的训练时间结束,于胭和拉沈埸出来的陆寻撞个满怀。
陆寻没由来地被撞了下,情绪也有些激动:“不长眼呐,路这么宽就只往我身上撞,妹妹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于胭一直低着头,心里正恼火,在被陆寻这么一激,坏情绪瞬间爆发出来:“有病,快给我滚开。”
陆寻偏头看沈埸:“靠,这妹妹有点……”
沈埸拍开他挂在肩上的手,拧眉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便拉着面前的女孩走了。
陆寻这才反应过来。
靠。
这不是沈埸那妹子吗?
脾气这么大,性子这么野的吗?
沈埸将于胭拉到场馆无人的角落,这个地方没有监控,也很少有人经过这里。
眼前的女孩紧绷着唇角,杏眼微红,脸上挂着的泪痕明显,鼻尖也憋得通红。
她倔强地捏着拳头,情绪似有些激动。
沈埸从楼梯底下的废物堆里找出把看上去相对完好的椅子擦干净,他拉过于胭让她坐下:“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跟哥哥说说?”
男人屈膝蹲在她面前,面色上是从未有过的担心和心疼。那刻,被积压在心底的委屈还是如洪水决堤般崩溃,她鼻子酸得不像话。
“沈埸……”于胭垂眸抓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像是在撒娇的小猫般挠在他的心尖,“我在国家队里一点也不开心。”
“怎么会不开心?能跟哥哥说吗?”
于胭眨着眼睛,泪水还是不自觉地滑下,她倔强地撇开眼泪生闷气。
过了半晌后,她才咕哝出声:“秦指导让我给其他主力姐姐当陪练,可是我不喜欢。”
女孩抓着他衣袖的手不断缩紧,很轻易就能看出她对做陪练这安排有多不服。
“让你做陪练?”
“对,他让我做陪练,做陪练又不能让我涨球,我就是……有点不服,和我一起升进来的其他队员为什么就不用做陪练,而且她们都有自己的主管教练,为什么我没有?”
于胭明显有些不自信:“我真这么差吗?”
她低垂着脑袋,每说一句便又垂下几分,直到最后连自己都开始对自己没信心。
“这么看,我好像真的很差诶。”
“别人打球靠精湛的技术,而我打球就完全靠我那跟打不死小强一样的信念。之前我觉得只要赢了,我就对得起自己。现在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我的赢在别人眼里从来都只是侥幸。”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盘踞在半边天外的火烧云也缓缓褪去,大雁南飞,在洁白的云层中滑出一道残影。
沈埸蹲在她面前,他抬起指尖携去她残留在眼角的泪水,随后从运动包里拿出瓶未拆封的矿泉水:“喝点水,你听哥哥跟你说。”
“在你认知里那些很厉害的队里主力,他们也都是从当陪练那段时间过来的。像跟你同寝室的边瑾边师姐,她也是打陪练出来的,秦若华也是打陪练才慢慢出人头地的。还有男队里刚刚你撞到的陆寻,他也打过陪练。当然,哥哥打过陪练的时间最长。其他人哥哥都不了解,那就跟你说哥哥做陪练的那段时间吧。”
于胭喝了口水便将瓶盖重新拧好,沈埸抬手自然地接过:“我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直接从省队进到一队,我一开始进的是二队。我……刚开始脾气……确实很不好。那时候教练员给我发布任务,我也和你现在一样,觉得他那任务是在害人,就不服从他的命令。之后被总教练知道后就送我去女一队做陪练。”
这或许是沈埸第一次能够如此坦然地说出那段往事。他长时间都闭口不提这件事,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