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以后斐潋走到嬿嬿身边给她解释了自己刚刚发现的事儿。
“倒是真敢猜。”慕觉容用赞赏的眼光看向他,“你没说错,我确实也是淩王,不过是七百年后的而已。”
薄嬿没想到时光回溯这种闻所未闻的事竟然真的有人能实现,并且还没有被天道给拦下。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实话了吗?苑儿迷失在梦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怕他们不说,慕觉容又添了句:“没有我手里的罗盘,你们是找不到通往修仙界的缝隙的。”
既然他就是淩王本人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斐潋再次将王妃的话复述了一遍后问道:“用我入梦去把这件事告诉王妃吗?”
他本以为会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却没想到淩王听了以后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慕觉容看向床上躺着的女人,声音发涩地说道:“再等几日吧,你们先在府里住下。”
回客房的路上,他遇到了一只兔子。
白绒绒的红眼睛兔子很快就跃进草丛消失不见了,斐潋在梦中见到过它。
“淩王为什么让再等几日?”他对这件事很不理解,“直接入梦告诉王妃这件事不就好了吗?”
薄嬿看向游廊外的假山问道:“有令你厌烦的女人吗?”
斐潋其实很少去在意其他人,想了很久也只想到了一个,“王妙颜。”
“那如果我变成了和她一样的性格,你还会喜欢我吗?”薄嬿侧头去看身旁的少年。
“但就算那样你也还是嬿嬿啊。”斐潋努力尝试着将嬿嬿代入到王妙颜身上,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来。
薄嬿看着他那双清透的眸子,认真地说道:“修仙界对人的改变就是这样的大,漫长的岁月和不可预料的危险足以重塑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我希望你能一直是现在的斐潋。”
春风熏人,吹落了枝头簇簇繁花。
斐潋伸手接住了即将落在嬿嬿头顶的那一簇花苞,“淩王的变化太大了,所以我也无法保证会不会被改变,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的,就像现在这样。”
——
翻开手上的册子,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丹方,有驻颜的也有延寿的。
这些都是他最近用凡间界草药替换整理出来的方子,他放弃了修仙,放弃了长生,只为了求一个百年相守。
人生匆匆几十年,说起来确实有些短,他本想靠着这些和苑儿一起至少活个一百岁呢。
慕觉容放松了身子躺在圈椅的靠背上,动作生疏地抚摸着刚刚让侍者拿过来的兔子。
在兔子开始啃咬他的衣襟时,有些嫌弃地拎着耳朵将其放在了地上,他确实变了。
毕竟两个他之间隔了七百年的漫长年月。
如果让慕觉容说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那一定是七百年前的那个冬日,回王都参加年宴的时候他闲来无事,就拿着被冻的像块冰一样的罗盘到处闲逛。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满了王都,奢靡到日夜不休的丝竹管乐也被大雪落下的‘漱漱’声给遮掩住了。
拢了拢狐裘的领口,他抬手推开了罗盘指向的院门。
那轮巨大的明月向人间洒下的银辉和铺天盖地的积雪融为一体,慕觉容那时候还不知道他面临的将会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通天之路。
这世上有人追求长生,有人追求权势,但他所想的从来都只是年年岁岁与妻相守。
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舍去一切回到这里,这一遭也不算白回来了,至少能够阻止这时候的自己再次踏入那个王都小院。
慕觉容将册子合上后对着侍者说道:“去把薄天师请过来。”回想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善事了。
薄嬿,不管是这个姓氏还是名字都很少见,所以他留有印象。
她,将会死于十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