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卓第二天吃完午饭回到教室，傅茵的座位上围了五六个女同学，七嘴八舌地关心她。
傅茵见杨卓回来，拍了拍坐在杨卓座位上的外班女生，“你们回去吧，真没什么事儿，就是看着吓人而已。”一副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医生就没说原因吗？”
“每个人情况也又不相同，这个谁也说不清楚。”
“这是偶发性的对吧？以后不会这样了？”
“不会了，不会了——不用担心。”
几个女同学，叽叽喳喳，到午自习快开始，才一个个离去。那个坐杨卓凳子上的短发女生，临走还交代傅茵，要她今天晚上早点回宿舍——继续接受关心。
傅茵尴尬地应了一声，刻意地错开视线。
杨卓翻开昨天没做完的英语试卷，不禁有些同情傅茵，生了病、受了罪，不仅不能好好休息，还要被一堆人盘问，还要安慰别人。
“杨卓，昨天——太谢谢你了。”傅茵很郑重地向杨卓道谢，“我妈妈想请你和王玥吃顿饭，好好谢谢你们。”
杨卓顿时如遭雷劈，连忙局促地拒绝，“不用，不用了，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你的手有一百多斤吗？”傅茵被逗笑了，“还是你举手能举四五百米？”
杨卓更焦灼了：“你快跟阿姨说……说不用了。”
看杨卓脸都着急红了，傅茵也不好再逗他，“我已经帮你拒绝她了。”
然后拎起挂在桌边的一个环保袋给他，“不过，她执意要对你表示感谢，就去超市给买了些东西。”
“你不能拒绝，这可是我帮你争取过来的，不然你就得去跟我妈尬聊了。”
话说到这里，在傅茵恩威并施、连哄带骗之下，杨卓不得不接受了傅茵的谢礼。
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害羞得把头埋回书山里，继续写题。
傅茵一手撑头，眼见同桌红着耳朵，脑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试卷里的样子。
随手戳了戳筑在两人中间的书墙，“你这摞书，放这里又叠得这么高，很容易倒的，还是靠墙放安全些。”
“……”
没等到杨卓回答，傅茵就打了个哈欠，从抽屉里掏出枕头、眼罩，倒头就睡。杨卓把昨天物理课的英语试卷做完的时候，傅茵早就睡着了。
长发铺散在课桌上，墨绿色的眼罩遮住大半张脸，下面一个小小的鼻头。上唇像无意识地微微翘着，唇瓣闭合，像是一个撅起嘴，在生大人气的小孩子。
杨卓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一边笑，一边把两人之间的书，往靠墙的一侧整理。
和大部分同学一样，他午自习都是先学习，最后留出半小时午睡。
杨卓想：可能午睡这件小事上，也能反映一个人的心态。和自己一样，大部分重点班的学生，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对自己都有严苛的要求，时刻处于一种紧绷的战斗状态。
但是傅茵没有，不是说她对自己的学业没有要求——一个成绩能稳定在年级前五十人，付出的必然不会少；但或许在她心里，没什么竞争意识。她只是在学好自己的课业，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千万人的赛道上，与人比较。
这样缺乏竞争意识的人，学校有很多，但大都是混日子的学生。在重点班，只有眼前这一个，因为这需要很强的自我管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