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命,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过河拆桥,冲她发脾气。
再退一步讲,不管她喜欢谁,她想做什么,周唱早其实都无权干涉,也没有通天的本领能跨越时空进行干涉。
稍微整理一下过激的情绪,周唱早咬了咬嘴唇,后悔道:“……对不起。”
“没关系,不说这个了,”周唱晚马上换了一个另一个话题,“我其实想问你一件事。”
周唱早很快说:“你问吧。”
周唱晚的思绪漂浮不定,始终难以找到一个支撑点,她随手拨弄一下凌乱的头发:“假如你看见一个陌生的小孩儿在搭积木,你会不会上去把他的积木踢翻?”
周唱早不自觉地蹙眉:“不会,我为什么要没事儿找事儿。”
“可我昨天这样做了,”周唱晚冷静得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语气不起涟漪,“我看见一个小男孩在用积木搭城堡,我不认识他,他和我无冤无仇,可我把他辛苦搭好的城堡一脚踢翻了,还对他妈妈冷言冷语,最终导致他妈妈打了我一巴掌。对了,这件事你有记忆吗?”
周唱早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看来这种小冲突不足以周唱早记十年,周唱晚低头沉思,过了一会才继续道:“因为是我先挑起的矛盾,所以最后我向他们道了歉。可是,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道歉呢?如果我还手了呢?这件事的最终走向会是怎样?”
“会不会我们吵着吵着就打起来,我受伤或者她受伤?她儿子会不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她的人生以及我的人生会不会受此影响?要是有人把我们起冲突的视频放到网上,我会不会被网暴?甚至再夸张一些……如果我或者她或者其他路人在这场冲突中意外死亡,那是不是会导致更多的事情因此发生改变?”
周唱早没有插话,她始终安静地倾听着。
终于说到关键之处,周唱晚深吸一口气:“我说的这些都是难以预料的变数,可这所有的一切发生的源头,就是因为我先弄翻了那个小男孩的积木,如果我没有踢他的城堡,那后面的一切猜想就都不会发生。范围再扩大一点,要是我昨天根本没有去那个商场,或者我这个国庆没有回西阳市,这一切就更不会发生了。”
“踢积木也好,跟谁结婚也罢,都只是一个行为,或者说一次选择,有的选择较为重要,有的选择无足挂齿。但选择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大事或者小事,它们发生的基础就是那次选择,也可以称之为源头。这个源头决定了后面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一旦源头不存在或者被破坏掉,那由这个源头导致的一切后果都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周唱早,你听懂了吗?”
“啊?”周唱早猛地回神,她刚才听得入了迷,“听懂了,可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周唱晚笑笑,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我给你的所有食物够你吃多长时间?”
周唱早斟酌着:“省着点儿吃,至少两个月吧。”
这个时间超出周唱晚的想象,已经足够长了,可她的表情还是很凝重:“两个月……好,可吃完之后呢?吃完之后该怎么办?我倒是不介意再挖洞,可咱家总共就那么大,也不能直接在客厅、厨房、卫生间这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挖,整体来看,可以用来挖洞的地方真的少得可怜。”
这其实也是周唱早的顾虑,靠着在地板下挖洞来传递食物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栋别墅里,早晚有一天,她要靠自己,在丧尸横行的世界里生存。
周唱晚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怎么办?”
周唱早沉默片刻:“从别墅里出来,去外面谋求新的出路,简单来说就是不断地找食物,杀丧尸。”
说这些话的时候,今年上半年那种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的流亡时光又浮现在周唱早眼前,她的心一点点冷下来,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末日的威胁下,任何的安稳都只是暂时的,唯有绝望才是长久不散、永无止境的。
周唱晚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周唱早麻木地说,“哪里还有什么然后?丧尸是杀不完的,活下来的人只有日复一日地奔波逃命,心惊胆战地度过每一天,或者运气不好,被丧尸感染。”
她的结局,好像就这有这样了,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周唱晚对于她来说,可能就是漫漫长夜中的一豆孤灯,可以给予她片刻的温暖和光明,可终究,太阳再也不会升起来了。
看来她的命运,不会因为这通电话,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周唱晚则若有所思:“其实说了这么多,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就是丧尸,要是丧尸全都消失就好了。”
周唱早说:“是的,但是说起来很容易,可丧尸根本不会全部消失。”
周唱晚望向窗外:“不会消失,是因为已经扩散开来了,你那边现在满世界都是丧尸,哪怕它们站着不动让你杀,你用个几年十几年也不一定能杀完。可是如果时间回到2031年初,当第一个丧尸出现的时候,你就把它杀了,理论上来说,之后的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