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的李希蕴面对国破家亡时,尚且能发出对亡国的愤慨之声,而他身任一座城池的主事,仅因一些杂兵叛乱,就被吓得连夜跑路,也没有谁了,
与她们搭不上话的曹闲月,继续在心里虚无缥缈的吐槽着。
忽然之间,她想起了一事来,八卦的眼睛骤然睁大。
她记得李希蕴和赵易之一生都没有孩子,这应该不是玉衡的问题,因为据不靠谱的资料记载,赵易之还纳过几个侍妾,但她们也都没有为赵易之生下一个后代。
那么…排除一切的可能,剩下的不可能也是可能。
趁着谈话的三人都没有注意她,曹闲月再看赵易之的眼神变得微妙了起来,没想到有些男人外表看着还不错,背地里却是个银样镴枪头。
玉衡不知为此白白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呸,没用的男人。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席上的话题以从国事家事转移到了李希蕴夫妇都感兴趣的金石上。
曹闲月更是不懂这些,听得稀里糊涂,困意横生,不自觉打了一个哈欠。
三人恍然未注意到她,越聊越兴奋,直到室内的光线下沉至人影模糊,他们方才惊觉时候不早了。
匆匆离席,四人重回到了山门前作别。
昏昏欲睡的曹闲月被凉爽的晚风一吹,头脑骤然清醒了过来,权衡了许久的犹豫也有了决断。
就在曹郁要带她转身离开之际,她忽然回身扬声对还未走的李希蕴说道:“李姐姐,我听说蜀中有佳酿,名曰剑南春,醇香弥长,清冽而回甘。”
“李姐姐若是今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尝尝。”
与赵易之在律州隐居十几年后,因元宁之变,李希蕴本就曲折的人生,再次陷入坎坷之中。丈夫病故,奔波不止,心爱的金石收藏流离失散,误信渣男,身陷牢狱,直至去世前仍眷恋故土。
曹闲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经历这样的人生,所以才说出这番话。
远山夕阳欲坠,余晖斜照在玉衡的脸上,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一缕细发顽皮地溜出她的云鬓,在晚风中飘动。
她先是一愣,尔后嘴角微微翘起,回应道:“若有机会,我定会去蜀中尝尝曹妹妹所荐的佳酿。”
曹闲月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把自己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当作童言无忌,但听对方如此认真的回答自己,心里似乎有块沉甸甸石头被放了下来,只道:“一言为定!”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元宁之变时,川蜀因地处中央,远离北方,未受到战火的波及,不少两河人士都迁往它处避难。
她不可能轻易的向别人袒露自己的来历,也不可能去提醒玉衡,将来不要轻易相信一个姓张的男人的花言巧语,仅希望她的这句话,能在嗜酒的对方的心里扎下一根苗子,让对方的人生发生偏移,将来或许能够提前去往蜀中避难,躲开元宁之变的纷乱。
在滚滚大流中,她也不过是粒尘埃,自身都还未找到落脚点,谈何改变别人的命运?所以她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
谢棠抱着自己的画册一路快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未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家中。
她藏好自己的画册,小心翼翼的推开自家的院门,刚踏入门槛一脚,耳边就传来一声严厉的质问:“你去哪里了?”
黑暗中的院子还未点上灯,一道消瘦的身影站在院中,正在等候着谢棠。
谢棠不消认真的端详,便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硬着头皮唯唯诺诺走到她母亲的跟前,还未来得及搭话,便又迎来了一句问话:“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读书?”
谢棠犹豫了半响,还是不敢把自己独自一个去了灵犀寺的事告诉自己的母亲,既害怕被责怪,也害怕母亲知道自己被李汉围着欺负的事,于是她第一次学会撒谎:“同窗邀孩儿上他们家里玩了…一时忘了时间,便回来晚了…”
“哪个同窗?”谢母紧追不放。
谢棠将自己最要好的同窗姓名告诉了自己母亲,刚说完心里便打起了哆嗦,唯恐自己的母亲会去找自己的朋友对质,那自己撒的谎就露馅了。
不待自己母亲的细想,她就急急忙忙自己承认错误道:“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或许是她表现得太过紧张,谢母一下就察觉出了她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