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吧。
那种无所顾忌浑而然天成的贴贴,怎么想都更像是那日桥上的青年男女之间的暧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说他很难承认月华城主有“色”这个东西,但就燕王近来日日与他厮混、对他言听计从的架势——
简直犹如话本书中被妖妃迷了心智的昏君,一模一样!
……
又过几日,西凉某些屯粮富商的黑心程度,甚至超过了慕广寒最初的预期。
他来西凉的第二十日,粮价飚到了黎明之前的至暗时刻,三百文。
这实在太离谱了。
各州官府、王都承受压力,可想而知,也就燕王依旧淡定。
师远廖他们几个已经完全淡定不了了,屡屡找燕王抱怨发疯:“他到底行不行啊?真的能信他吗?”
“……能。”
当然能。
整件事情在道理上没有任何问题,人人都懂。但偏偏世间有很多事一向如此,懂也没有用,一旦置身其中,还是很难顶住种种煎熬。
眼下即是如此。
一旦顶不住自乱阵脚,就容易崩亏一篑。好在燕王比谁都坚定。
……这个世上最坚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竟是宿敌。
这日,慕广寒人在城外田边,咬着一颗草。
西凉大片土地在大夏偏北,冬天寒冷,洛州能种的冬小麦都种不了。不过一位老伯仍旧在辛苦翻地,等着之后冬雪之事把雪夯实,这样来年土地肥沃会有丰收。
一会儿,老伯累了,坐在田梗休息。
回头瞅了瞅慕广寒。大概是人老了见识多,倒是没嫌他丑,不一会儿两人攀谈起来。
慕广寒来簌城时,曾路过卫留夷的乌恒。
在那里他看到的,是百姓善变。乌恒侯治理多年,虽不似隔壁洛州繁华,好歹一直让百姓安居乐业。
结果一夕政变,乌恒百姓竟没什么必然的反应。仿佛只要日子太平,管他是卫留夷还是李钩铃,只要不影响他们的日复一日的小日子就行。
所谓的“爱戴”,不过空谈。
……也不知卫留如若夷知道,会作何感想。
西梁这边却明显不同。
慕广寒:“……”
“西凉王真那么好啊?”
“王上当然好哇,”老伯黢黑的皮肤一笑起来,一脸憨厚的老褶,“以前日子多苦,苛捐杂税多,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整年也攒不下银钱。这几年就好了,税收也少,王上还给我们盖房子、凿运河。”
“可你看如今,”慕广寒幽幽道,“粮价飞涨,都快要吃不起饭了,他还那么好么。”
老伯:“天灾人祸,总是难免。但都是北幽人坏烧我们粮仓,大家也只怨恨富户囤粮,又怎能怪王上?”
“何况,一时虽乱了些,但只要有西凉王在,一定有办法,绝对不会让我们吃不上饭。”
慕广寒:“…………”
不一会儿,天色阴了下来。
老伯挑着担子一晃一晃,先回去了。
随即,一滴,两滴。
秋雨落下,慕广寒伸出手来,微微叹气。
与乌恒截然不同,他从老伯的口中他能清楚感觉到,西凉人对西凉王的爱戴里面所蕴含着的,是几近于一种“奉若神明”的崇拜笃定——
西凉王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西凉王声名远扬,让无数西凉百姓货真价实地过上了好日子。
西凉王一直能为常人所不可为,从来不曾让百姓失望,因此百姓笃信他,只要一门心思跟着他走,就一定不会有错。
那种信心……
慕广寒垂眸,笑了笑。
真可怕。
越是了解,越是发现燕王的资质,远超一般枭雄。
得民心、做实事,文武双全、海纳百川,几乎是一代开国帝王该有的所有胸襟与本事。
“……”
只可惜,这样的人,也注定会是难以掌控、一身反骨、绝不轻易屈服。
即便一时屈服,只怕也会是蛰伏其中,伺机而动,本质上一辈子都不肯归顺。
可他如今,尝到过上位者将一切主动权握在手中的甜头。也不甘心再傻乎乎地自欺欺人、居人之下、受人摆布了。
如此一来,那怕眼下再合作愉快、再惺惺相惜。
将来始终,必有一战。
唉。
头疼。
雨点渐大,打在脸颊。
慕广寒蹭了蹭,他的脸近来好得越来越慢了。之前是满月后三五天能恢复,后来逐渐变成十余日,而如今大半个月了仍旧不见起色,还是满脸毒纹,没有一处可以看的样子。
好在早就释然了。
陌阡之行的光怪陆离,让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