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被一群家仆摁在桌上,钳子从她鲜血满溢的嘴里探进去。
但她既没有求饶,也并没有发出如他料想的惨叫。
她满脸鲜血,嘴里鲜血涌出,但眼里有类似于如愿以偿的神色,竟然还露出一个怪异扭曲的笑容,直勾勾地望着他。
见识过再多场面,这样古怪而诡异的却是头次见。
这病恹恹的公子吓了一跳,吓得差点失禁,连忙匆匆回了家去。
没过几天,他就听说,为了给她勉强留条命,林家的仆从还是没有给她拔掉所有牙齿。
这私生的野种在被活生生拔掉两颗牙齿后,奄奄一息地扔进了囚房,因为她太过虚弱所以没有给她上镣铐。
而在这天夜里,她趁着夜色,投毒杀了林府上下,纵火后逃走了。
……
玉临渊在一家酒家前停住脚。
她摇曳生姿地进了房间,容色娇媚,柔和有礼,无害又纯良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刚刚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迎面而来的小二被她的美色所迷,竟然愣在原地忘了招待。
玉临渊随意坐了下来,她往桌上丢了两枚银钱,脸上笑意柔柔,任谁看都是无比的温雅柔和:“给我讲讲,你们这一带——一靠西一带的林府现在如何了?”
林家现在已经覆灭,昔日一把大火,全府上下都葬身其中,这事曾经在半年前闹得沸沸扬扬,追捕那个私生野种的事情也沸反盈天,但她混在乞丐堆里竟然还真躲躲藏藏了半年。
那小二极为殷切地说道:“那林府流落在外的野种天生是个坏胚,蛇蝎心肠,对接她过去好生养育的府中上下反倒心存不满,所以就做出了这杀父弑母的滔天罪行,真是十恶不赦,罪恶滔天。”
除了死光了的林家人和唯一活口的林百尺外,从没人知道她活在那个狭小黑暗的囚笼里,无论是卷宗,还是流言,都是如此理所当然地写满了林家对她的厚爱,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她的残忍罪行。
在逃进乞丐堆里的时候,她满身脏污,在臭水沟里,眯着眼看,那贴在大街小巷每一个地方的告示上,都写满了她的累累罪行。
她看着这些悬赏的告示,歪着头,勾着嘴角笑起来。
写的真好,长篇大论,言辞恳切,价值百金呢。
玉临渊神色温婉的笑笑,她又丢给他一枚银钱:“你说得很好。”
那小二惶恐又惊喜地接过来银钱,继续同她说,巴不得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抖搂出来。
在玉临渊放火的夜里,林百尺因为去了另一处仙府拜师修仙问道,所以逃过了一劫。在得知林家遭此毒手后,林府这位大公子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犯下滔天罪行的野种,清理门户,报灭门之仇。
玉临渊托着腮,筷子在白瓷碗上轻点,面露赞许地说道:“好一个正人君子,肃清门户,报仇雪恨,倒是一件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正义之举。真想早点同他见见,交个朋友啊。”
玉临渊离开酒肆,她在狭隘的巷道中穿行,不知何时,身后忽然跟上一个黑色身影。一条黑色高大的烈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这巷道后紧随,似乎见她形单影只,一直对她狂吠。
过了两条街,这狗还是跟着她。玉临渊似乎有些不耐烦。
她顿住脚,低头看了看自己裙摆上沾上的一滴鲜红血迹,再抬头看向这条烈犬,烈犬盯着她,似乎觉察到她气势逼人,并不敢上前,只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着她狂吠不止。
青长时和元浅月都等着看着她如何。
青长时轻抚扇面,面露好奇。那个病公子早被人发现送去了医馆,这一路跟来,玉临渊好像真的就是在闲逛一般。
青长时摇着白玉扇,打趣一般朝元浅月说道:“她随手捏个法诀,就可以让这条狗闭嘴,总不至于要杀了这条狗吧?”
玉临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条狗,思索了片刻,她忽然收敛了周身气势,顷刻间就变作一副无辜又害怕的样子,蹲下身来,瑟瑟发抖。
这条狗不明白这个被它跟随许久的人怎么忽然变了个气场,但是撕咬猎物的欲望压过了它的谨慎。见她气势忽然变弱,身形也变得矮小,烈犬先是犹豫一下,止住了狂吠,继而朝她冲过来,想要撕咬。
玉临渊嘴角一勾,在狗朝她长开大嘴扑来时,猛地抬手扬起一耳光。
这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几乎是掌边生风。这狗猝不及防,竟然直接被她恶狠狠的耳光给扇到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外墙都晃了晃。
这狗从墙上摔落下来,显然是受伤不轻,它吐了一口血,地上落了几颗发黄的断齿,它头也不敢回,嗷呜惨叫,像见了鬼一样瘸着腿,夹着尾巴哀嚎着逃走。
玉临渊神色散漫,收回手,看了看手腕间的白玉手镯,轻轻一笑:“别以为你是个畜生,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就是一条狗,敢冲我吠叫,我也要让你长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