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下了车,换了软轿,就长公主府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幼时的记忆,跟随父亲去军队里混后,每次回来也都住在国公府,长公主府的记忆明明越来越模糊,偏对这条进出的路挺熟悉,闭着眼就知道在哪里要过道门,哪里有条坎,哪里经过一片竹林,夏天,他母亲喜欢住的地方在偏殿翠栊院,那里有一片很大的湖,湖里的莲花终年都开不败,莲叶下的锦鲤成群;冬天,他母亲会搬到南边太阳更为充足的芙蓉暖阁里,那里的暖房地下装了地龙,屋顶装着透明的琉璃,冬天也十分暖和。
反正在沈彦记忆中,他母亲甚少住在正经的寝殿里。
软轿停下来,沈彦下了轿,往湖边那的翠栊院走去,院门外站着温廷,见着沈彦,拱手行了礼,门前的守卫也纷纷跪下行礼,沈彦说了声“起了”,看向温廷,温廷忙走了过来,沈彦便问:“她说什么了?”
“只是骂了一顿!”
沈彦指指院门:“然后罚你守门?”
“听着是这意思吧!”
“几年都没和她真话,罚得也不算重,好好守吧!”沈彦说完走了进去,温廷嘴角抽 动了两下,想想也是,长公主派他去北边的三件事做完后,之后要把沈彦的一举一动都在秘信里写清楚,他一次没写清楚过,守下门真不算重罚了。
内门前站着四个内侍、四个宫女,见了也纷纷行礼,郑慈得了消息,早就站在门口,见着沈彦乐呵呵上前一福,沈彦忙扶住郑慈道:“姑姑,可使不得。”
“小国公爷回来了可真好。”郑慈说着用轻拭了一下眼睛。
“我母亲呢?”沈彦真不习惯这种动情的场面,但郑慈对他是真有感情的,郑慈是母亲最贴身的人,一直未嫁,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比他母亲还溺爱他。
和郑慈说话这会儿,屋内的宫女膝行过来为沈彦脱掉靴子,郑慈带着沈彦走进去,便见他母亲长公主斜倚在一张美人榻上,除了周围规规矩矩站立的侍女,还有两个宫女,一个在给她揉肩,一个在给她捶腿,面前一张黄梨木的马蹄几,摆着四色果珍。
马蹄几下铺着厚厚的氍毹,上面放着两个蒲团,沈彦没带人,几们宫女赶紧给沈彦行礼,沈彦抬抬手,走过去在其中一个蒲团上随意坐下来,他随父从军后,就不爱来长公主府的原因就是母亲管束太多,而且规矩又多,还特别讲排场,长公主是在宫内长大,习惯这些规矩,但沈彦偏是个不喜受约束的性子。
郑慈忙走上前道:“主子,小国公爷来看您了。”
随意摇着宫扇的长公主听了哼了一声道:“真难得他有那份孝心。”
郑慈忙道:“主子,小国公爷人都在这儿了,还能有假。”
“那我倒要问问我这儿子,你到丹阳城多少时日了?”
沈彦便道:“倒是到了些时日了。”
“阿慈,你都听见了,是到了些时日了。”
沈彦又道:“母亲,按圣旨我应该七月十五才能进丹阳城的。”
“儿子,这么说你这是冒着违抗圣旨来见你娘一面吗?”
“母亲,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你哄鬼去吧,如果今儿不是把那个女人接来,你怕还不会露面吧。”
“母亲这话说的,难不成一定逼儿子违抗圣旨你才开心吗?”
“我真想逼你,这辈子最恨就是没逼过你,所以我生了你这儿子跟没生一样。”
沈彦没说话,长公主更气:“我是你娘,亲娘,怎么在你眼里就跟个仇人一样,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在你眼里,我真不如外人亲。”
郑慈忙道:“主子,您别生气,小国公爷怎么会呢,他这次来还给您带了好些礼物。”
“他给我带礼物?”长公主哼了一声,十分怀疑,沈彦才道,“母亲,给你带礼物真的是挺难的,儿子思来想去好些天,都没想出你这里缺什么。”
郑慈从宫女手中接过茶奉给沈彦又道:“主子,您别听小国公爷瞎说,他给你带了好些上好的皮草、香料、调料,全是北柔那边的上等货,还有几十盆好看得叫不上名的奇花异草。”
长公主听了才气略平一些道:“你现在是如何打算?”
“什么如何打算?”
“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晴晴做你的侧妃?想让她一直这么不明不白的,这我可是不答应的,已经向宫里递了晴晴的册子,正好你入城就可以给她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分。”长公主本人当年也更中意苏晴一些,苏晴比南慕青聪明太多,又有主见太多,如果当年娶的是苏晴,肯定不会做南慕青那些蠢事,都是世家名门子女,那同样都是宫里嬷嬷教养过的,但偏就有天差地别的。
沈彦没说话,长公主又道:“你此次抗击北柔,南家是出了大力,但苏家才算得上是倾力相助,才是功不可没,容儿与你也是肝胆相照的,那苏家的财物更是大多半都支持你了,眼睛都没眨过,你可不能忘本,那才是你的坚强后盾。”
“母亲,我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些。”
“不说这些说什么。”
“真的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沈彦喝了口茶无可奈何地道,“除了慈姑姑,其余的让他们退下去,儿子想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