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和秋小蝉虽未有夫妻之实,但那张床,他白天睡,秋小蝉夜里睡,毕竟在同一个屋下同一张床上,秋小蝉有点什么动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曾经的他可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身边都是公主府上最好的侍女侍候着,身边的侍妾侍姬也是宫里那位和长公主精心挑选的,没有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最差的一个侍女都比秋小蝉讲究不止百倍,又娶过南首辅最宠爱的幼女,秋小蝉那点动静,沈彦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况且他自幼习武功秘术,耳聪目明,非常人能极。
都说站得越高,跌得越惨,沈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该跌,就宫里那位不是站得比自己还高。
一年前被急召回宫,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谋逆,沈家几百口人被斩杀于丹阳城正午街,牵扯进来好几万人,丹阳城真是血流成河,长公主在宫前跪了十天十夜才保住他的性命。
其实多年征战,身后枯骨何止千万,沈彦自己都觉得罪孽深重,最终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甚至他还参过禅修过清心咒,但怎么不得好死,都不应该是丹阳城那位上位者施予,自己罪孽深重不都是因为他造就的吗?
就凭丹阳城那位身边的百十侍卫,加上下剧毒,本也不能奈何他的,只是喝下那杯毒酒,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所有的功过是非一起被淹没了,但偏偏身边的人都死了,唯独留下他这个罪孽深重的人没死,大半条命都没了,被贬来到小怀镇,在沈宅的荒宅求死地躺了两百日,他偏又不想死了,还真的当起了更夫。
当然沈彦知道这小怀镇上有他的人盯着自己,所以不想死了,就得演戏。
王贵也是个节省的人,铺子里是弄了个碳盆,但那碳是断断不舍得多放的,每次都是碳快烧烬了,才加两根续上,还是那种客人挑剩下的或者有点受潮的碳。
秋小蝉走进王贵仙气飘飘的铺子,被呛得咳了两声,但这对于站在冰天雪地里卖豆腐的秋小蝉可算得上是五星级的待遇了。
秋小蝉长得漂亮,秋二娘自然不会特别差。
王贵对秋二娘十分照顾,一是斟于秋二娘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又是外地嫁过来的;二是秋二娘长得肯定不招人烦,所以王贵对秋小蝉也有点对闺女的味道,而眼下的秋小蝉比以前还招人喜欢,嘴又甜,就来暖和一下吃个饭,都会给他带几块豆干,所以一见她来了,王贵立刻让小哑巴把碳火捅旺点,加块干点的碳,让铺子没那么仙得厉害。
秋小蝉道了十几声谢,便在火盆边吃起饭来,然后跟王贵商议25号过来结这个月赊的货,顺便把豆子价谈下来,保证每次都拿200斤以上的豆子,但单价得算16文。
王贵给秋二娘供货,自然知道她们卖豆腐的量在增加,爽快地应了,吃完饭,秋小蝉看见王贵在柜台那里扒算盘,立刻凑过去道:“贵叔,这个好,你也教教我呗。”
“你家做着小生意,学个打算盘倒是很有必要。”
“我家那小生意,眼下还真用不上这算盘。”
“以前你呀,卖10块以内的豆腐,都会收错钱,现在居然想着学算盘,真是长大了。”
秋小蝉才知道以前的秋小蝉连10以内的加减法都困难,不过一块豆腐一文钱,能错到哪儿去,这丫头也太不上进了,看样子眼里心里全在林运那个怪胎身上了,怪说不得那次买干毛豆做豆腐,她一下算出赚多少钱,秋二娘惊奇,这么一看没生疑都算是好的了。
当然,卖了这几个月的豆腐,秋小蝉也发现不是秋小蝉算不好10以内的加减法,那些买豆腐的妇人婆子也都差不多,毕竟绝大多数都没进过私塾念过书,而且就像林运这种才高八斗的,也是文科极强悍,术算之类就差得多,当然大夏重视农林,不重视工商,文人都瞧不起小商小贩那种钻营和斤斤计较。
“难不成是我现在开窍了。”秋小蝉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王贵也笑起来道,“打算盘,首先要记口诀,我先教你一组,你记得了,我再教你第二组,你全记得了,我再教你打算盘。”
王贵第一组教了一遍,秋小蝉已经记下来,在她脑子中加减法真的是最最简单的算术了,就那一组口诀,记住第一个,后面一推就出来了,再一细想,连后面几组也推出来了,但秋小蝉怕被人妖化,不敢说记得了,记了几遍,对王贵千恩万谢才离开了。
秋小蝉回到摊子,没想到来了几个买豆腐的妇人和沈彦大眼瞪小眼的,一见秋小蝉,那个嗓门大的还推了沈彦一下道:“你女人不在这里,你连豆腐都不会卖,真是个中看不中用?”
“怪说不得要入赘呢。”别一个女人帮腔。
沈彦越听越气,让他提刀杀人,那跟玩似的,眼都不带眨的,但让他拿个铲子给人铲豆腐装豆腐,那他大爷真不会侍候。
秋小蝉赶紧走过来,给各位赔了不是,然后按多少,每人都送了四分之一块到半块豆腐赔罪,秋小蝉大方,所以这些妇女都喜欢。
这个拉着秋小蝉道:“多好的闺女,真是可惜了。”
那个扯过秋小蝉道:“那么急着招什么婿,婶家有个远房亲戚,他家儿郎可是个极好的。”
“蝉儿呀,能干是能干,可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