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就为了一个人忍得这么辛苦,就他妈的是你!”
姚望气势软了下去,他颤声说:“你为什么不能一直维持下去呢?我妈并不管你,她只要面子上过得去——”
“你在教训我?你在教我做人?老子这些年吃苦受罪供你长这么大——”姚大有指着那条裙子,理直气壮地说:“你为了泡妞买这么贵的东西我问过你一句没有?你开的车住的房哪个不是老子辛苦挣的?怎么老子还不能过两天舒心日子了?你心疼你妈,你怎么不跟她住一起陪她呢?你还不是一样躲着她?”
姚望彻底哑了。父亲说得句句是实。母亲那种紧紧盯着的爱令他窒息,他和母亲也没什么话题可说。他爱母亲,同情母亲,可他没办法跟她一起生活在她那狭小的世界。父亲的世界更丰富广阔,更吸引他。
他的身高早就超过了父亲,可在父亲面前,总是矮了半截。
姚大有盯着儿子,掷地有声地说:“老子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所以才把你惯成这样!我能容你这么在我面前说话,是因为我他妈在外面没有别的孩子!老子问心无愧!”
说完,他站了起来,甩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就出了门。
门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姚望一个人。他想着父亲的话,委屈夹杂着后悔。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摆过摊卖过菜,都是最苦最累的活。父亲省吃俭用,每一分钱都用来创造更多的财富,唯有给他买东西从不吝啬。那时候父母似乎不怎么争吵,彼此无言,却配合默契,像两个疲于奔命的战友。
第一次记忆深刻的争吵,发生在家里已经有些富裕的时候。父亲指责母亲出门不收拾不打扮,在生意伙伴面前丢了他的人。也是从那时起,他发现很多人在见到他父母的时候,都一脸愕然。
扪心自问,他也嫌弃过母亲。不愿意母亲去学校参加家长会。其实年轻时的母亲浓眉大眼,英姿勃发,绝不是个难看的女人。可岁月如刀,在女人身上似乎格外狠毒。加之创业的那些年,母亲学会了泼辣。学会了凑合,学会了锱铢必较。可不知为何,同样的品质在父亲身上,却变成了霸气,不拘小节与精明,反而增添了魅力。
母亲开始学着打扮。效果却更可怕了。从不打扮的女人,一旦打扮起来,往往很灾难。艳丽的颜色,可怕的妆容,还不如不打扮。
也就是到了这两年,母亲彻底老了,放弃了挣扎,专心做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太太,反而又顺眼起来。一个老太太不好看是正常的,为人称道的。
可说一千道一万,孩子对自己妈妈的嫌弃,不过是带着埋怨的期待。而丈夫的嫌弃却只能导致渐行渐远,覆水难收。小时候班会时,他看见谭丽莎的父母一边一起干活,一边说说笑笑,心里羡慕极了。他想要父母在一起,可这终归再无可能。他恨父亲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大款那样: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可他其实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并不那么正当。
他心情糟糕,无法自处。他试着给谭丽莎发了信息:莎莎,干嘛呢。
可谭丽莎却迟迟没有回。她是在健身,还是在忙着跟陈明硕谈情说爱?好朋友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其实谭丽莎今天确实在忙很特别的事:她和陆霞正忙着报警。
这两天,陆霞接到她弟弟的电话,让她给他寄钱。弟弟跟了个经纪人,正式开始做职业群演,已经在影视城周围住了很久。可是总不发工资。就求陆霞给他充话费,说等剧组发了钱就还给她。
一开始陆霞怀疑弟弟撒谎,可一番盘问之后,发现弟弟所言不虚。他确实在努力,吃了苦也受了罪。群演每天要起早贪黑,各种泥里爬地上滚。弟弟想着要当大明星,居然都坚持下来了。
经纪人收了他们押金和培训费,说月底结账。可一直迟迟不发。群演吃住都很差,久而久之身体熬不住,钱也花光了。
陆霞觉得弟弟难得吃苦找了一次工作,听起来也不是他的错,就给他充了话费,转账了些饭钱。
她跟两位室友抱怨:“我弟真是做啥啥不行。找的什么破工作。演员是那么好当的吗?”
Tiffany笑道:“你妈可是到处吹,说你弟都当上大明星了!”
陆霞叹气:“是啊,所以他都不敢跟我妈说,就找我要钱。算了,难得他工作超过俩月了,我就支持一下吧。”
Tiffany说:“是啊,听说很多大明星都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