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皇后娘娘怎么一个人在此吹冷风?”背后传来冷漠的声音。
她随着季梨的目光看去,早已离席很久的北冥湛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一袭白衣换成了墨色的袍子。
看见北冥湛,她看见自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淡声道:“本宫不胜酒力,出来醒醒酒,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王爷。”
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因着北冥洛的缘故,北冥湛于她早已当做乱臣贼子,两人私底下还从未见过面,一时有些尴尬。
“听陛下谈及北齐最近蠢蠢欲动,有些不安分……”她突然开口道。
北冥湛愣了一下神,随即极为平淡的吐出两个字,“不错。”
“王爷又要出征了吧!”
“嗯!”
“那……祝王爷凯旋归来!”北冥湛无奈叹了一口气,透着浓浓的月色看着面前的人:“皇后娘娘这话是真心的吧?”
梦戛然而止,季梨从梦中惊醒,重重的喘着热气,汗水打湿了头发,发丝黏在了一起。
梦中北冥湛那句话让她印象深刻,她记得那时她说。
“当然!”
这是这声当然,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人的一生挺奇妙的,上一世,她与北冥湛站在了对立面,说话虚与委蛇,斟酌再三才敢开口。
这一世,她与北冥湛却同属一个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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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湛让她做好进宫的准备,这就意味着离北冥洛登基不远了。
前世北冥洛登基亦是在这一年,元日四十年,与前世并无太大出入。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进宫虽是为了复仇,她日后大约是不会在出宫。
进宫之前,她要去见个人。
“夏大人,你这是何意?”季梨望着马上车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冷冷发问。
夏煜被眼底的冷漠给伤到,闻言,叹一口气,说:“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差点受伤,我很抱歉。”
这与你何干?从始至终,这一切的一切明明都不是你的错。
但她只能心底里默默道歉,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既然夏大人知晓,请立刻离开我的马车,从此以后,也请不要花任何的心思与注意力在我身上。”
不然,于你,于我,皆是错。
一旦她与夏煜走的越近,她在北冥湛心里的可信度便会减少几分。
北冥洛也不会看着像她这样心怀叵测的人接近夏煜。
如此,唯有远离。
“抱歉……”
“小姐为何要对夏大人说如此绝情的话,明明是迫不得已的。”夏煜离开后,阿琰道。
季梨收回目光,拉上了车帘,极力平稳克制的缓缓道:“阿琰,你记住,我们与夏丞相不是一路人。”
从来都不是!
马车停留在一小门小户前,正红朱漆大门顶端的木匾额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两字“姜府”,笔锋刚劲有力。
刚到门口,恰有一个老嬷嬷从府内出来,见到有马车停留,不自觉的望了一眼,便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着浅色罗裙的女子,远处望去,瞧见的便是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耳钿。
瞧着打扮,倒是不俗,应是位世家的小姐。
待那女子向她走来,老嬷嬷才看清楚女子的长相,一看到那张脸,老嬷嬷愣了半晌,激动的看着女子的脸,好半天才憋住一句话:“小…是小姐?!”
季梨看着面前熟悉的老嬷嬷,冲着嬷嬷浅浅一笑,出声询问道:“可是杜嬷嬷?”
听到声音,杜嬷嬷才反应过来,激动的拉着季梨的手,声音止不住颤抖:“可是小小姐回来了?”
杜嬷嬷是她娘亲的乳母,从小看着她娘亲长大。
自从她娘亲不顾外祖父的意愿嫁给她爹,外祖父便对外宣称与娘亲断绝父女关系。
自此,两家便断了来往。
娘亲难产死后,外祖一家曾上季府,准备接回她,苏钰以自古以来没有女儿养在外祖家长大的道理,驳回了来人。
前世,第一次见到外祖父,是在进宫前不久,亦是最后一次见到外祖父。
季梨回握着杜嬷嬷的手,温热的温度传来,心里某处被包裹着,温暖而美好,“嬷嬷,是我,小时候曾听娘亲说过,嬷嬷待娘亲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