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蛮荒世界里, 村落和村落之间可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人与人之间更不是,资源不足的情况下村落之间互相歼灭对方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更有些部落的食谱堪称禁忌——因为上头包括了同一种族的“人”。
可这位老人家,特别的……友善。
所以,温如瑾漠然地看着这个慈眉善目, 好心领路的老者,他真奇怪, 不是吗?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温如瑾终于出声了。
他一出声, 众人便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明白过来温如瑾的话之后,他们更是十分上道地做出了相对的反应, 即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奇怪的老者缓缓包围, 手中武器都握紧, 肌肉鼓胀,蓄势待发。
也许这不能说得上是对认定的“首领”的言行的配合和上道, 而是在这样一个世界中能活到此时此刻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与永远没有阈值的警惕。
白发老人眼中闪过什么, 但他下一刻还是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几位后生,别怕别怕,穿过这个迷障林,就到我们的村子了。这迷障啊,是天生就有的, 但对人没有什么害处,还能把野兽吓退, 我们村子也是这才选择在迷障之后落定的。”
他越发真诚地环顾众人,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们看我这样一个老人家, 我能骗你们什么呢?我也是看你们确实可怜, 又十分勇敢,想着村子应该是愿意接纳你们这样年轻有为的勇士的,这才打算带你们回村的,你们可莫要这样倒打一耙,不识好人心呐!”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这老人家还特别有口才,三言两语,就让大家伙的神色都有些松动了,尤其是木,她抱着孩子躲在温如瑾的身后,好几次都蠕动着嘴唇想着要给这个老人家求情。
******
温如瑾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是吗?”
“当然,快跟我回村去吧,再晚点,这林子可全是黑气,伸手不见五指的,到时候可就找不着路……”
然而这老人家的话还没说完,温如瑾就已经做出了对他的回应——尖锐的木棍直直捅入了老者的心脏。
木棍从他的前胸扎入,又从他的后背穿出。
老人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胸口上都是血,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如瑾,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的脸:“你,你,你……”
那眼神,仿佛温如瑾是什么罪大恶极恩将仇报的混账东西一样。
温如瑾这一出一言不合立即出手,出手即要命,着实让大家都愣住了,他们脸上到没有那种“不赞同”“不认可”的神色,只有迷茫和不解。
看来这段时日在温如瑾的带领下,他是不能逾越的首领这个共识已经达成了。
就在大家都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温如瑾的时候,那奄奄一息的老者骤然发难,只听见他尖锐地肃啸一声,有一黑雾凝聚的身躯撕破了表面人类的皮囊模样,张牙舞爪地直直冲温如瑾杀来。
众人“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这老者根本不是个人,原是个伪装出人类模样的鬼怪!
他们仓促之间反应不及时,但温如瑾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它迷惑,它扑来之时他更不可能毫无准备,这黑雾似的鬼魂,最后温如瑾用那根已然有些许不同凡响的尖锐木棍生生将它划破成无数块。
鬼怪尖叫着,声音难听到最小的几个孩子都流了鼻血,金毛犼见状“嗷”了一声,以声音覆盖过了这鬼叫。
反应过来的大家也纷纷出手,但他们的武器对着鬼的杀伤力太小,最后这黑烟鬼死于温如瑾的“肢解”。
******
一场嘈杂的厮杀告一段落,地上徒留一滩恶臭的黑水,周遭的草丛被它沾到,如同被腐蚀了似的发出了滋滋之声,这骇得大家伙又往后退了两步。
大巢不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木棍,又看了看温如瑾手里的木棍,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用同样的木棍,他们的木棍却时不时地穿过了鬼的身体,而燧的木棍却能次次都如同扎到了实物一样呢?
大河重新背上了藤蔓篓子里装着的小山,问:“燧,现在我们该往哪里走?”
“相反的方向,我们下山去。”
接下来的一路上,大树都心惊胆战地碎碎念念:“怪不得这座山的飞禽走兽那么少,原来是有那么凶的鬼,还好燧把他杀死了,他居然还会伪装成人,这也太可怕了。”
“是啊,”大巢也点头,颠了颠背上的背篓,“感觉有点防不胜防,如果不是燧,我根本看不出来他是鬼怪。”
在大巢的背上被颠簸了一下的桃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仿佛是在无声地安慰他,又好像是十分有底气地在说她哥哥燧在的话,就不会出事的。
木也心有余悸:“好在燧把他杀死了,那这座山也变得安全了吧?”
大石的独眼有些沉重,他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还没开口,就看见前方带路的温如瑾摇头了——果然!
“他只是引诱我们去死的小鬼,像他这样的小鬼肯定不止一个,”温如瑾回头看了一眼那犹如活物一般仿佛在张牙舞爪的黑雾,“烟瘴中一定藏着一头和狍鸮一样凶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