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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是一片剑拔弩张。
只有温如瑾平静地看着他们,看着这愚昧的众人。
他早就料想到会有今天了,在他做下决定要即刻杀了狍鸮的时候。
他无悲无喜,不仅是因为早知如此,更因为不曾拥有过期待。
温如瑾手中同样拿着一根木棍,和他们的木棍不同的是,他的木棍浸泡过凶恶的野兽的血。
看着上头的人在逼近,温如瑾手中的木棍凌空一扫,逼退众人:“我杀死了狍鸮,你们也看到了它的眼珠子了,你们自觉打不过狍鸮却……”
温如瑾横眉冷目,厉声呵问:“却认为自己能奈何得了杀了狍鸮的我吗!?”
此一语提醒了忘乎所以的村民们,他们像是这才真的认真看向了那两个血腥的大眼球,也好像这才发现那根饮饱了血的木棍似乎和他们手中的木棍格外不同。
像是被煞到了似的,村民们如梦惊醒,满面骇然地连连后退。
他们退,温如瑾就进。
气焰从来都是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温如瑾冷厉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村长的方向:“你说没了狍鸮,后山就会有精怪。从前狍鸮没来,后山本就有无数精怪,精怪爱作弄人,却也未有杀人之举,便是有些许精怪较为凶恶,也并非不可反杀之,后山有精怪,又何惧之有!?”
“你说没了狍鸮,会有旁的野兽过来,它会比狍鸮更凶恶,焉知比狍鸮更凶恶的野兽,也不必非要等狍鸮死了再过来,既然它比狍鸮更凶恶,吃人之前先把狍鸮吃了就是了!”
“所以,敢问村长,没了狍鸮,何惧之有!?”
温如瑾仿佛怒极了一般,手中染血的木棍猛地一掷,划破这混沌的瘴气,凶神恶煞地扎入了村长的脚趾前方,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温如瑾却步步逼近,他像是那根被投掷出去的木棍,木棍划破的是蛮荒瘴气,他只身撞破的,却是这自欺欺人的愚昧无知!
“何惧没有狍鸮!?狍鸮是山神吗!?你们忘记了它刚来的时候是如何撕咬你们的爹娘、丈夫、妻子、孩子的吗!?”
“狍鸮是山神吗!?我看你们都是得了疯病了!把一头吃人的野兽当山神!把一头吃了你们爹娘、你们兄弟姐妹、你们丈夫妻子孩子的野兽当山神!”
“可笑还在说我闯下弥天大祸!这才多少年!?狍鸮才来了多少年!?你们就忘记了过去没有狍鸮的快活日子了!冥顽不灵!”
温如瑾终于走到了村长的面前,无视村长那面如死灰的脸色,他冷锐如利剑出鞘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胆怯,尽是一往无前的锐意。
他拔走了自己的木棍:“村长担心的,真的是那些未知的、可怕的怪兽,还是没了狍鸮后,你说一不二的地位要被动摇了?”
“呵,”温如瑾讥诮地抬起木棍,指向冷汗淋漓的村长,“每个季不过吃三个人,你说得简单,不痛不痒!那只不过是因为,被送上山去的,都不是你的父母你的妻子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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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下来,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什么震耳欲聋之声,陷入左右互搏的思维斗争中。
他们在反复地掂量、思考温如瑾和村长谁说的有道理。
“我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村里拥有一个能杀死凶恶的野兽的英雄,你们居然诘难他!?便是真的有其他的野兽过来,再杀了不就行了吗!?”
“杀死狍鸮,就连我和大巢都能做到,为什么你们做不到!?你们究竟是做不到,还是从来没想过要去这么做!你们甘心听这个混账村长的话,将自己的父母妻儿拱手送给野兽当食物吗!?”
“这个村子我待不下去了,奉劝一句,今日来了狍鸮,村长叫你们交出自己的父母妻儿当祭品以保全全村,明日来了别的野兽,他也会这么做,你们自己思量思量吧。”
“你,你上哪儿去?”有人问道。
“我?我既然能杀了狍鸮,也能杀了别的野兽,我一身本事还怕活不下去吗?”
一番蛊惑人心的组合拳下来,率先冲出来要提出要跟温如瑾他们一块儿走的,居然是先前村长安排来看守温如瑾的妇人木。
木咬牙,抱着孩子冲了出来:“燧!燧!我和你一起走,你带我和大山小山一起走!”
她是个死了丈夫的妇人,养活两个孩子不容易,村里头两年还担待一些,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没了孤儿老者,村长只怕就要把主意打到她的大山小山上边了。
木一直都在思考着脱困的办法,丈夫死去前她也曾说过不如杀了狍鸮,只是包括她丈夫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办不到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这哪里办不到呢?
这只是不愿意去做罢了!连燧和大巢这样的孩子都能做到,为什么他们做不到!?
如果他们有这两个孩子的勇气,那狍鸮早八百年就死了,村里也不用白白牺牲那么多“祭品”!
原本有很多人脸上都有些意动,但村长管理这个村子多年,威信累积不容小觑,他连消带打地压下了这些异心。
果然,大多数人依然选择了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