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楼之间还隔着内科楼。
黑夜的迷雾中,寂静一片,没有昆虫的鸣叫声,浓郁的迷雾只能看清不到一米内的环境,视线受阻,又没有其他的声音,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孤独行走在迷雾中。
迷雾浓得看不清路,走出没有多远,小刘大夫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拦住谢南阳,小心比了个“嘘”的姿势,镜框后的眼神一扫之前的萎靡,鹰隼般锐利。
连脚步声都停止的迷雾,静得吓人。
谢南阳握紧了从病房顺的注射器,针头的保护帽已经揭开。
突然,耳中传来空气被抽爆的声音,如鞭一样的触手从不明方向袭击,目标方向是两人脆弱的脖子,若是被它攻击到,巨大的力量缠绕在脖颈上,想必一秒就足以勒断颈椎。
千钧一发之际,身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刘大夫面色从容地掏出一把手术刀,锋利的刀尖精准地对准触手的一处,迅猛切下!
刀刃连着手柄没入触手肉质内,惨绿色黏着脏污的触手痉挛样卷起来,想要拍打攻击他的手术刀。
小刘大夫用力按压手术刀,伸向他的触手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最后瘫软在地面上,轻微地痉挛着。
“师弟,你过来看,这是腕足怪的神经节点,只要对准这一处,不用费很大的力气就能让他失去行动力。”小刘大夫很负责,打怪也不忘带学生,他蹲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剖开外层的皮肤、黏膜和肌肉,露出包裹在里面的神经和血管,示意谢南阳看一眼。
惨绿色的血液溅在他的手上,见谢南阳注意到,他不好意思的说:“出门有点赶,忘拿手套了。你记得按照医院规范,接触污染物的时候要戴手套,接触后也要洗手消毒。”
谢南阳点点头,掏出笔记本装作打算记下来的样子。
“诶,这个不用记,等会儿你多碰到几个就熟了,不难。我们现在要赶紧去急诊。”
后面果然像他所说,碰到三个腕足怪,而小刘大夫站在旁边没有出手,指导谢南阳上。
谢南阳眼疾手快三条触手倒地,而小刘大夫欣慰道:“厉害!你是我带过的最快掌握神经节切割术的学生,比我当时快多了,有悟性。”
谢南阳摆摆手说:“是师兄说得明白。”
因为腕足怪的原因,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急诊,到达急诊的时候时间也过了十分钟。
急诊室内一片狼藉,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是血迹和脏污,黑绿色的粘液从天花板上流下来,淌在地上,被人们踩在鞋底,黏糊糊的粘得到处都是。
身穿白衣的医护手忙脚乱地对付一个身上长了八个蟹钳的病号家属,谢南阳认出那是一种类似于杀人蟹的钳子,细长锋利,善于攀爬船体,偷袭船员。
“病号呢?”小刘大夫大声喊道,手中手术刀对准了病号家属的蟹钳根部,冷声道:“再闹就把你钳子卸了。”
“快来看啊,医生威胁人了,我要去投诉给你们院长!”病号家属更闹腾了,八只蟹钳舞得虎虎生风。
小刘大夫翻了个白眼,干净利索地卸了对方八条腿,握着手术刀说:“还闹吗?再闹我不给你装回去了。”
谢南阳忍不住向前几步,想要看看,脚下却突然一动。
“大夫,你小心点呐,踩到我尾鳍了。”一个身材扁平,与地面完全融为一体的病号往旁边挪了挪。
谢南阳无语,怎么这么多海洋动物,这里是海洋博物馆吗?小声道歉后,这时蟹钳家属已经安静下来,嘴角冒白沫。
“安抚”好闹事的病号家属,谢南阳终于进入抢救室。
相较于外面寥寥几个家属,抢救室内才算得上是海洋博物馆,下半身是鱼的,脑门上长着鮟鱇鱼似的灯泡的,瘦瘦长长扁扁的像是带鱼成精的,长着鲨鱼脑袋的,身披龙虾壳盔甲的……
谢南阳看得眼花缭乱,游戏面板突然响了声——
[找到队友2/5]。
下一刻,一声呜咽声响起:“阳哥!呜呜呜——”
一条闪着电光的,带着毒刺的尾巴伸向他。
谢南阳眼疾手快用注射器尾端抵住那条尾巴,回过头,一个没忍住“噗”一声笑出声来。
宁思霏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谢南阳笑个不停,原本的白发脑门现在光溜溜的,像个白壳鸡蛋,肩上披着一个前白后黑的中式云肩,而那条尾巴从云肩后面伸出来,被谢南阳一拦,慢慢缩回后面变成一条黑色的后飘带。
“师弟,你跟这个病号认识啊。那正好,他股骨干粉碎骨折,要转去我们骨科,你来做他的管床大夫。”小刘大夫拿着病历从旁边探过身子,笑眯眯道。
谢南阳:“啊?我不会啊。”
宁思霏:“哇,阳哥我跟你诶!”
小刘大夫:“没事,多做几个就会了,股骨干骨折不难,后天正好是我们组的手术日,你一起上台看看,顺便搭把手。”
谢南阳想起路上他说“不难”,多碰到几个腕足怪就会了,然后一路上的腕足怪全部丢给他,后面他果然会了。
顺便搭把手的意思……谢南阳看向宁思霏的眼神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