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凤顺着墙敲敲拍拍:“现在的风水师只是略懂些八卦五行、分辨东南西北而已,密道的工艺都在匠人手里,说穿了,不过是一些大剧场的舞台艺术效果。”她打开陈列柜的上层柜门,对田春达说,“摸摸里面。”
田春达探着身子把手伸进去,直至他的指尖碰到陈列柜后壁,上下左右摸了一遍:“没东西。”
庄凤又打开另一层柜门。“再摸摸这一层,如果碰到光滑的按钮,你就按一下;如果是旋钮,你就旋转一下;如果是拉闩,你就把它往旁边拨拉一下,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
“会发生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庄凤摊开手,“我只知道大概原理,谁知道那些木匠或者泥瓦匠会如何设计。”
手工艺匠人的设计经过千年承传,有其独创性也有其局限性。不出两个小时,田春达和庄凤终于在书柜内壁夹层找到一个旋钮,一声低沉的咔嚓声,墙角的一组柜子自动后退,退出半米距离后向内打开,露出一个不大的储藏室。里面一股子土腥气,不锈钢架子上满是瓶瓶罐罐的化学药品,还有一堆一堆的古物件,汉代的箭镞、陶罐,唐代的铜镜、三彩,明代的瓷佛像、香火炉,器物上刷满了绿彩,一看就是批量生产,在这里经过化学加工,借潮气让浮彩慢慢渗入,慢慢生锈,然后再埋入后院,数月后掘出,就是完美的“出土文物”了。田春达捧起一把唐朝衣带钩,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怪不得需要古董鉴定师,赵达兴跟叶玉明,还真是珠联璧合!”
庄凤敲敲门:“继续吧,田警官。”
已过午夜零点,俩人最终在别墅里找到两条密道和三处机关,一条密道从储藏室直达后院,一条从地下室直通外面松林,机关分布在客厅、书房和楼上卧室。庄凤站在二层卧室的窗边,开窗,吸一口清寒透骨的湿气,晚风袭来,吹动窗帘飘忽不定,门口的田春达摸索着摁下隐蔽的开关,一道熟悉的白影从黑洞洞的门口飘过……
5
似乎胜利在望,但田春达还是高兴不起来。虽然证明了吴永禄死亡当晚赵达兴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但却无法证实赵达兴到过吴永禄的车祸现场,更没有证据指证赵达兴是那个站在监控死角造成车祸的幕后推手。真到了法庭上,听松别墅的密道、机关都会变得无关紧要,间接证据再丰富,也构不成完整的证据链,直接证据才是破案的关键。
田春达再次陷入泥沼,而庄凤似乎对接下来要做什么已有了打算。
此时赵达兴也是被隐痛深深折磨着。他白手起家,抓住一个又一个机会,解决一个又一个麻烦,从不通人事的少年,到老谋深算的商界巨头,在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商海拼杀中,他被爱人抛弃,也狠心抛弃过爱人。然而,当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站在万人之上时,钱却空了!不久前,跟着叶玉明一同坠落的,还有大禹公司的股票,一泻千里,不仅大型合作项目无法进行,连日常业务都难以开展。没钱就像男人没了肾,这不仅仅是尊严问题,而是那些曾经被踩在脚下的牛鬼蛇神们都将揭竿而起、群起而攻之,一人一口直至把他压在冥界最深处永世不得超生。
赵达兴的钱不见了,但赵府有钱。这话说得有点儿饶舌了,赵达兴的公司不值钱了,可赵府依然富可敌国。眼前一座金山,他看得见,却摸不着;脚踏地下宝藏,却无法让芝麻开门,赵达兴也深陷绝境难以自拔。
庄凤抱了一束香水百合去看他,那是雪娇最喜欢的花。谈及近日困境,庄凤笑着给他举例:一个新入行的小偷想要入室盗窃,有一把锁却怎么也打不开,此时一个惯偷就会告诉他,你的目的并不是打开那把锁,而是进门,现在在你眼前的只是一扇木门,你只需要抬起脚踹开那扇门。
赵达兴豁然开朗。
厨房里飘来脆香的双煎小黄鱼味道,庄凤看见客厅茶几上摆着一本《白鹿原》,笑问:“芸香在里面?”
赵达兴也笑:“做她拿手的黄鱼面,待会儿你也尝尝?”
这时,田春达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很抱歉打扰你们——庄师傅,听说你昨天又进行了一次通灵?”
“是的。”
“跟谁?”
庄凤看了眼赵达兴:“禇军。”
田春达抢过话头儿:“庄师傅,关于‘9·13’绑架案警方并未宣布结案,禇军仍然是嫌疑人之一,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鲁莽。”
庄凤似笑非笑:“田警官,如果他是警方锁定的嫌疑人,那你们就有责任监视他,既然你们没有采取任何强制措施,那在我眼里他只是我的客户而已。”
田春达打断她:“庄师傅,你一直坚持自己是治疗师,所以你跟客户之间‘人鬼情未了’的小把戏我不想追究,但现在涉及刑事案件,我想我知道褚军在找什么,我不想因此怀疑你也在帮他寻找。”
庄凤微感不快:“你想指控我吗?如果你有证据,我随时奉陪;没证据,就别在这里大放厥词了。对不起,我先走了。”
望着庄凤夺门而出的背影,田春达回过神,向赵达兴说明来意。警方怀疑禇军是绑架案的知情人,极有可能是吴永禄、叶玉明的同伙,如果真是这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