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绑架案应该可以结了。“肉票”指认的绑匪吴永禄已车祸死亡,跟吴永禄有着说不清关系的叶玉明坠楼身亡——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完整的"闭环"。
田春达却陷入沉思。
庄凤在接待室里枯坐,很晚了,田春达也没出现,庄凤简单告辞,缓缓离开。此后她又来了两趟,田春达仍没理她。赵达兴已出院,敲锣打鼓给刑警队送来烫金锦旗,还打算出资捐建一座体能训练馆,以感谢“铁警雄风、正义卫士、雷霆出击、破案神速"。
上头几次催写结案报告,都被田春达顾左右而言他地搪塞了过去,但他知道,这些借口撑不了多久。
从接手“9·13”绑架案伊始,第一次见到庄凤,田春达几乎下意识把她当作“对手”。狗屁“通灵师”,简直是把坑蒙拐骗上了个新高度、新水平!当然,凭她十几分钟的察言观色就能说出田春达当警察的前因后果,又确实让田春达刮目相看。回到刑警队,田春达立即着手对她展开调查。不出所料,庄凤會经有个很有钱的顾客叫姚有福,她也曾“通灵”警告他有危险,让他给“对越阁”捐骨灰龛,姚有福不肯,没多久就心脏病发死了。根据当地派出所提供的资料,当时姚有福家人闹得厉害,主要原因是姚有福在遗嘱里将他财产的五分之一给了庄凤,因为这份遗嘱是庄凤让他捐骨灰龛之前立的,后来法院判决遗嘱失效。田春达问负责调查的章同“其他人有没有立遗嘱分财产给庄凤的?"章同递出另一份文件:“赵达兴的遗嘱里给了她3%的公司股份。还有两名过世的老人,财产的一半都给了她。”孟晓春凑过来近看:“这个女人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哄得这么多人分遗产给她,真的有点儿能耐。”
田春达问:“那个对越阁,跟她有什么关系?"章同说"这是个被层层控股的一个小公司,表面跟庄凤没有任何联系,连分红都没有。奇怪的是,对越阁的认捐者,都是庄凤的客户。”田春达一面让章同继续查该公司的控股所有人,一面让郝东专程去问庄凤跟“对越阁”的关系。
庄凤对郝东刑警解释,明代万历四年,书法家高应元之母久病无医,在祖庙前卜卦得签,遂建“对越阁”以报答宣扬祖先功德,同时也宣扬母德高尚,后其母的病果然好了。
“我给客人通灵的时候说过这个故事,也说过可以通过报答祖先的方法积福挡灾,后来有客人咨询我要给对越阁捐骨灰龛,当时我说这是好事。”
郝东问:“如果对越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帮人家赚钱?”
庄凤面色平静地说:“干我们这一行最忌讳挡人家财路,否则人家会断你生路的。”
“所以你跟他们说捐献骨灰龛、祈求先人庇佑是祈福消灾的捷径,捐多捐少全凭本人自愿?”
“我也说过捷径是一种快速且有效地达成目的的方法,想要长期保平安就必须多做善事,以德传家。”
“你知道对越阁是谁的产业?”
庄凤摇头:“不知道。但如果它只针对我的客人,应该都是熟人。我可以把客户名单列给你。”
越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越是让人心生疑窦,何况还是她似是而非的“通灵”找到了赵达兴,更让田春达认定其中必有蹊跷。在那几天,他一直派人严密监视庄凤和赵达兴———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
望着连续十余天几乎零信息的调查结果,田春达心中很是烦恼。是不是该按这个万分之一的巧合概率来结案?吴永禄死亡当晚,就是庄凤跟廖芸香在听松别墅“撞鬼”的那一晚,也是赵达兴奄奄一息差点儿跟雪娇团聚的当晚,三人分别是彼此的时间证人。而吴永禄半夜从洗浴中心出来,监控显示他脚步踉跄,似乎喝醉了,然后突然冲出马路,被一辆正常行驶的货车直接碾压。当时马路边停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车辆,监控镜头里看不见他突然冲出的动作和意图,肇事司机也没注意到有没有人在背后推他。当地交管大队已经调查了肇事司机的背景,很简单,某个工厂的货运司机,没有醉酒驾驶也没有疲劳驾驶,已按照交通意外处理完毕。
最难解释的是叶玉明的死亡现场,很诡异!说它是自杀现场,房间却混乱不堪;若说是他杀,房间里却没有多余的指纹和脚印——当晚,庄凤被警方的两组人马严密监控,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庄宅,赵达兴因身体状况只能躺在医院病床上,而廖芸香整晚都在跟孟晓春通电话,电话录音还在刑警队……田春达浪费了不少时间彻查庄凤的所有客户,看是否有人帮她远程奔袭作案,结果都是徒劳。
调查陷入泥沼,胶着的案情让田春达无能为力,只好去“暗礁码头”酒吧喝酒。
都说“福无双降、祸不单行”,这些老话有时显得是那么正确。田春达查案不顺利,今晚的“暗礁码头”也处处跟他作对,什么都别扭,从冷盘到香槟,没一样东西可口,双炸仔鸡是凉的,百威啤酒倒是热的,除醋以外,番茄酱、蒜蓉酱、牛油果、干红无一不酸。今晚的驻唱也傻得可以,嗓子哑,又不肯好好唱,一味晃着脑袋干嚎。好不容易换个干净体面的帅哥,却要变魔术。田春达一心跟他面前的炸鸡搏斗,顾不上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