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沈悠菜跟沈文馨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周家住几天。
沈文馨心细如发,早已经不止一次深夜过来到女儿房间,想要看看她,免得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却也不止一次,听到了房间里传出来的痛苦又压抑的呼喊。
怕吓到梦魇的沈悠菜,她听从了顾然的建议,没有用钥匙强行闯进去。
可这已然成了她的一个心病。
尤其是刚刚顾然下班,带回来了一个文件袋。
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的,全都是自己女儿在国外所经历的一切。
对于一个母亲来讲,太过于触目惊心。
她也是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忍住了想要飞去F国,去到许婧的坟墓前,质问她的冲动。
手机被她开了扩音,她和顾然对视了一眼,这才说道:
“行啊,反正你小时候,每到周末,也是要去住两天的。”
那一刻,他们所有人,包括周慕白,全都心有灵犀的认为,或许回到她熟悉的周家,熟悉的房间,情况会有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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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菀也看过了那份文件,气得原地转了好几圈。
周祎生怕她表现得太过明显,等下悠菜回来,会被看破。
那孩子太过于懂事,不想让他们担心。
可换个思路,她瞒着他们,又怎知没有想让一切随着她生母的去世烟消云散的意思?
再气愤,也要尊重孩子心里对于生母的那一丝丝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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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进她住了三年的周家,往日的一切,如同潮水一般往沈悠菜的脑袋里灌。
周慕白见她站在原地,并没有催她,而是换了种语气问道:
“现在才开始近乡情怯?”
果然,下一秒,沈悠菜身体里的“反叛因子”快速上线:
“怎么可能!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如同之前和周慕白一起放学回来的每一天,陈菀笑眯眯的迎了出来,周祎照例在沙发上看报,对他们说一句:
“回来了?”
眼眶一热,沈悠菜差点泪奔。
相比于沈家,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太多对于家庭和亲情的初体验。
不只是那些小心翼翼和前路未卜,还有她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那个少年曾经的那句:
“沈悠菜,相信我,这里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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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熟悉的公主房,沈悠菜没有关门。
对面周慕白的房间也没有关,如果从床尾处调整一下姿势,甚至可以看到他房间里那个小时候常常被她鸠占鹊巢的书桌。
穿着陈菀帮她新买的睡衣,仍旧是她喜欢的小黄鸭图案,她趿拉着拖鞋,熟门熟路的进了对门。
周慕白刚洗过澡,头发微微湿润,坐在他床脚处的小沙发上,正在查阅符合沈悠菜状况的相关资料。
见她进来,他抬头,望了过去。
明明是个19岁的小姑娘,白天还明艳动人,充满了青春活力。
可是现在,她披头散发,妆容卸去,皮肤暗沉,眼神无光,睡衣也空荡荡的。
这副模样,说是垂垂老者,丝毫不为过。
她的状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差。
周慕白只愣了一下,随及很快掩饰过去,把手里的笔记本一合,起身道:
“怎么?某人还想半夜抢我床?”
提起小时候的黑历史,沈悠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我就是还不想睡,过来参观一下。”
“哦,参观出什么了?”他问。
沈悠菜晃荡了一圈,最后熟门熟路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
“白白,你好无趣。”
周慕白侧过身正对着她:
“何出此言?”
沈悠菜懒洋洋的抬手指了指:
“六年了,这里的陈设一点变化都没有,可不是无趣嘛!”
相比于刚进来,她在渐渐放松,周慕白感到很欣慰:
“嗯,江思辰家那个小子倒是很有趣,明天你可以去跟他玩。”
久别重逢,上次只顾着大家一起聊天,再加上周慕白的存在感太强,沈悠菜还真没有抱抱那个软乎乎的小孩子。
“好啊。”
她靠在她的床头,鸠占鹊巢一般,毫无遮掩的对他笑。
见时机差不多了,周慕白话锋一转:
“看你瘦的厉害,晚上吃饭也不香,这次去了让古月月给你扎扎针调理下脾胃,等高宇川回来,再好好给你把把脉,吃些安神的药,调整下睡眠。”
沈悠菜神情微怔。
他曾说,在他面前不用伪装。
所以,她今晚第一次没有在锁门以后才去卸妆洗漱,顶着一张最真实的脸,进了他的房间。
而现在,他的这番话无疑在说,他已知晓她的问题。
他会帮她,好好调理。
察觉到了她的失神,周慕白迎着她的目光,循循善诱道:
“沈悠菜,你知道我们家,还有你这些朋友们是做什么的吗?”
她缓慢开口:“是医生。”
“所有爱你的人都穿着救死扶伤的白大褂,有什么好怕的呢沈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