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芝走的时候外面仍旧在下着暴雨,林绝看着她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答地离开,没有丝毫的眷恋和不舍。
他没去送她,她应该也不希望他送她出门,或许等一下她的丈夫会来接她。
他去送其实也无济于事,这个家里好像只有一把很小的遮阳伞。那是她还在的时候留下来的,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伞柄应该早已经生锈,根本抵挡不住外面的暴雨袭击。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了。
b市下雨的时候其实没有那么多,但是经常会有突然的暴雨,很多很多次,或者可以说是每一次,他其实都是这样顶着倾盆的大雨走回来的。
只有那一次,是少女把自己的伞递给了他,然后孤身冲进黑暗的雨幕里。
热水没了,他也懒得烧,随便用冷水冲了个澡。
屋外暴雨未歇,林绝躺倒在床上,雨一下又一下冲刮着窗户,像是沉沉的安眠曲。
林绝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他小时候玩的那种廉价玩具,一个铁皮青蛙。
他看见沈长清,看见顾一垣盛时卫初和江樾,看见她的好朋友何娇娇,她的父母。她那样漂亮,那样善良,是那样好的女孩子,每个人都真心实意爱她。
可是她的世界没有自己,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他看见她读书恋爱结婚生子,梦里她穿着一袭白色婚纱,圣洁美好,纱裙裙摆迤逶浪漫,衬托得她像一个天使。
他竟然也只能想出这样一个艳俗的形容,此时此刻,好幸也只有这个词与她相配。
他看不清新郎的脸,那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把他的身形衬得极好,芝兰玉树,挺挺玉立,全然不似自己这般狼狈,还全无退路。
他跟随她的脚步一路跳跃到婚礼教堂,他们在众人的欢呼庆祝声里亲吻交换戒指,在牧师的誓词里承诺彼此的一辈子。
一辈子那样长,又那样短,他们向上帝发誓,忠于对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他在梦境里困苦不堪,血肉仿佛被重物细细碾过,多荒缪可笑,他甚至不能像个真正丑陋可怖的青蛙一样,发出一声暗哑的嘶叫。
没有他,沈长清的人生原可以过的这样好,这样纯粹。
然后他看见沈长清走过来,她
。的婚礼已经结束,换上了最简单的居家服,原来他又跟随她来到了她的家,哦不,是他们的家。
沈长清似乎发现了他,她蹲下来,发出一声惊讶的笑,然后她伸手轻轻按了他一下。
他似乎不受控地往与她相反的地方不断往前蹦,然后蹦入一片虚无,最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他不能再看见她。
大梦初醒,枕头湿了一片,他浑身仿佛被雨浇透。
黑夜里,他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国庆假期第一天,盛时在床上翻来覆去翻了几十遍身,打开手机一看,才七点半,估计他妈都还在睡着没醒呢,而且这已经是他睡的第二觉了,第一觉醒来的时候夏天的天都没有亮透,才他妈五点。
盛时又开始左右翻身,从床这头换到床那头,跟动物园杂耍的猴子似的,感觉自己现在想要睡着和孙悟空西天取经的困难程度差不多。
最后实在睡不着,套上短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盛时从来不为自己的睡眠质量担忧过,好像只要自己想睡,马上就能进入状态呼呼大睡,但是最近这一个月似乎都比以前晚睡几十分钟,虽然这也不算什么事情,但盛时莫名觉得不爽。
凭什么啊?狗操的江樾。
时间难挨,盛时爬起来玩了几个小时的游戏,枪支爆头声在他耳朵里来回窜,玩游戏也不在状态。
不行,还是得说清楚,但是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低头,这么掉面子的事情他才不干。
盛时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在想这事,觉得烦躁无比,差点被他爸以为是在冲他妈不满把他饭碗摔了,最后又想起他妈上次对他说的话,无视他老爹的脸色扒了两口饭上楼了。
手机上有消息提示音,江樾不太在意,也没管,独自看了一会儿书,过了半天打开手机才发现是盛时给他发的。ωωw.cascoo.net
他打开来看。
【你在不在家?】
时间已经是半小时前了。
江樾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是出于什么莫名其妙的心理,回了一句不在。
对方秒回。
【我在你家楼下】
【那你先回去吧】
【可是我坐在你家楼下等好久了】
江樾叹了口气,穿着拖鞋,匆匆跑下楼,看见盛时坐在楼下的秋千架上,背影在
。暗影里拢出一条黑瘦的线。
他拍拍盛时的肩,他转过头,虚虚一笑,江樾在他旁边的秋千上坐下来,问他有什么事。
盛时抬头看着月亮,荡起秋千来,他穿着一身黑,大概有些时候没有剪头发,已经有了些柔软的长度,在黑夜里,眼睛显得格外亮。
“怎么没事不能找你了吗?”
“你一般没事还真不会找我。”
“好吧。”盛时败下阵来,“干嘛骗我你不在家?”
“没打算骗你,脑子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