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后就是期末考试,沈长清从那之后没有问过林绝题目,两个人总是很沉默的坐着。
林绝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从那之后更是少说话。
沈长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几乎算得上是为难,希望对方开朗些,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期末考试两天,晚上不用上晚自习。
林绝没什么目的闲晃,坐在教学楼后面的废弃工厂上沉默地看着天色黑下来,然后独自抽完一整包烟。
这里经常有三中七中的人约架,林绝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带起来一身灰。
其中一个为首留着刺头的人很显然认识林绝,他走上前,拍了拍林绝的肩膀,语气里充斥着不屑,“怎么?发达了,进了覃川和我们这群人不一样了是吧,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哥啊。”
过去可没少在这里打过架。
林绝动了下肩膀,把他手甩开,眼神像看一只恶心的苍蝇。
这眼神有些惹怒他,但他笑了笑,“哟,金贵了,碰不得了,你那个小三妈这是找了那个好大款啊?把你安安稳稳送去覃川读书。”
林绝不为所动。吴白有些惊讶,他知道他妈是他的逆鳞,过去他总是说这话来激怒他,觉得有趣,把他当乐子逗趣。
但是眼下,林绝似乎并怎么在乎。
吴白想起什么,继续说,“怎么?不在乎你那妈是了吧?也对,你学校里那叫什么清的是吧,对你挺好的。上赶着搞人家是吧。”
林绝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涩,意味不明。
他甚至露出一个笑来。
这笑实在骇人,全无笑意,满满的恣睢戾气。
林绝知道自己缩在衣服里的手在抖,从吴白说出那个名字开始。
但他还是继续听他说下去。
吴白后退一步说,“但是最近好像也不怎么稀罕搭理你了吧,你看看你这疯子德行。”
吴白拍了拍他的脸,有点好笑地说,“怎么?架都不会打了是吧,呆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公子少爷了,那个妞确实挺漂亮的,为人家改性子了?”
他一步一步朝对方逼近,冲天的血气翻涌在他脑子里。
他掐住对方的脖子,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对方有刀,他却毫不在意,手握住刀锋,像是毫无痛觉,一点一点的血滴落在地面上。
周围还有许多人,两拨人约架,此刻也没人上去,真是个疯子。偶尔有几个人踌躇着上前,却被另外一个人挡住,他早些年看见过林绝在狭小的巷口打架,现在那副场景还忘不掉。
眉峰处是错落的伤口,血迹垂流,半红半白的一张脸,嘴角却仍旧是笑着的,像地狱里摆放着的慈悲佛陀。
现在好像又重演了一遭。
林绝像喋血的野兽,他的脸晦隐在朝阳下,乌黑的发和白净的脸混着嫣红的血。刀被他扔在地上,林绝依旧笑着,那只手上的血尽数滴落在吴白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只听见跪在他身侧人的声音,像在地狱里磨过一遭,“你知道你刚刚说话的说话我想干嘛吗?”
他咯咯笑开,显得寂寥无比,“我想让你永远闭嘴,你觉得我敢吗?吴白。”
他还记得他的名字
过去的仇恨永不会忘,他每分每秒都记得。只是不愿想起来。
林绝直起身。
他的脚踩在吴白精瘦的手腕上,重重的碾了一下,咔哒一声脆响,断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疯子。
林绝的手还在滴血,一路蜿蜒着垂下来。他随意消了下毒,给自己包扎了下。
镜子里的自己确实苍白像个傀儡。
他拉开床头柜,里面还摆放着最后一颗糖,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那颗糖紧紧攥紧在手心里。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撕裂开,血迹漫开,透出白色的纱布。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考试,然后就要放假了。
或许下个学期她就不愿意和自己当同桌了。
沈长清考完试来教室收拾东西,大扫除过后,教室里没剩下什么人。
她把桌子摆放整齐,寒假要看的书全部装进书包。
她的同桌还没有出现,他的东西还放在教室后面的置物架上,沈长清把他的桌子摆放好,然后把他的书本整整齐齐地装进他的书桌。
她今天一天没有看见他,他没有来考试。
东西也不来拿吗?
教室里有女同学问,“长清,还不走吗?”
“哦,不急,我整理一下东西。”
她怕等一下锁门,林绝又过来了,就算仔细一想这也不太可能。
他根本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但她还是有些执拗的在等。
半个多小时了,整个走廊上都没有什么人走动的身影。沈长清终于放弃。
后门却被人打开。
林绝走进来,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整个人像是处在一层黑暗里。
他望着沈长清,很平静的望,像一株紫丁香,望出一种粘腻的哀愁来。
沈长清那种感觉又来了,她微微侧过脸,却看到林绝手上的纱布,“你手怎么了?昨天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