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三,时间过得真快。
他们在这一天消失,然后自己在这一天从某些方面也宣判死亡。
沈长清请了一天假,没什么事情。她去花店买了一大束郁金香,馥郁高雅,她妈妈生前最喜欢。那时候的记忆是家里经常会摆放这种花,如果花店很难买到了,爸爸就会换上当季最好最漂亮的鲜花。
每时每刻都是漂亮的。
然而更多的现在却记不起来,好像只有死亡刻骨铭心,十几年了,记忆都已经慢慢有些褪色了。
后来的记忆总归是不太好的,她在孤儿院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没那么多好心人,她过着最为平凡普通的生活,也许比那还要糟糕一点。
小孩子的心思如此玲珑,透着一种透明的恶毒,他们捉弄她,仿佛无事发生,而她真的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她在某些事情有着最为迟重的顿感,又在一些方面保持惊人的敏锐。
夜晚的江面风大,周围还有些没有化开的雪。
沈长清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有情侣亲密地拥吻,还有一家三口出来散步,其实是很普通又美好的夜晚。
但是不早了,渐渐的,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盛时他们几个叽叽喳喳的,晚自习太无聊没去上,几个人凑了个局出来玩,没想到顾一垣破天荒的也同意了。
他以前不是呆在教室里就是独自回家,几乎很少跟他们三个一起出来闹。
盛时和江樾吃的有点撑,出来闲着晃散步。
顾一垣百无聊赖地撑着栏杆,目光朗朗地看着不远处的湖面,然后毫无预兆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孤零零的坐在湖边,背影单薄,寂冷的夜色里拢成一片黑暗。
他走过去,步伐从容。
然后挨着她坐下。
沈长清罕见地并没有躲开,或许是不在意,她连目光都没有移开。
眼睛盯着天幕。
“你今天请假了?”
她嗯了一声。
“坐在这里很冷,回去吧。”
“不用了,你先走吧。”
她身上的香味还混着淡淡的酒味,大概是坐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被吹的有些散。
顾一垣没动。
良久,沈长清垂下头说,“我之前总以为人死了,会变成星星之类的,就像小时候课本里那样。后来才知道,不会的。”
“人死了,就是死了,干干净净,一了百了的,时间久了,连回忆的人都没有了。”
“我应该也是吧。”
她转头,笑了一声,眼里泛着隐隐的泪光。
她话说的颠三倒四,不清不楚,顾一垣听不太懂。
但是有些东西太过明显,沈长清的悲伤像是潮水一样,轻而易举地漫出来。
那是极力隐忍却无法隐藏的哀恸。
顾一垣其实很擅长安慰人,这并不取决他是一个多体贴多友爱的人,而是他太聪明,很容易洞明别人的心思,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他知道别人要什么,在也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便可极轻易给出去。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
但是眼下,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像是被沈长清的眼泪蛊惑,然后世界上最坚硬的蚌壳被撬开了一角。
他拍拍沈长清的背,“长清,你喝多了。”
沈长清笑起来,在安静的湖面里显得有些清脆,却全是悲痛,她说,“对,我喝多了。”
“你就当我说胡话好了。”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太晚了,阿姨会担心。”
“好。”
沈长清依旧很安静,甚至可以说的上平静。顾一垣已经和江樾盛时说好了先回去,他们几个看见沈长清也没有多说什么。
卫初厌恶地看了一眼。却也没什么动作。
少女的脸看向窗外的浮光掠影,他在玻璃上看清她的脸。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何娇娇发现最近几天沈长清情绪都不是很高,昨天还请了一天假,她中午去教室等她的时候才发现人不在。
于是拉住盛时问了一句,“长清人呢?”
对方似乎很是不耐烦,“我怎么知道,做贼心虚吧。”
最后还是顾一垣说,“她请假了。”
何娇娇给沈长清发消息,然后晚上很晚的时候沈长清才回的她,那时候自己已经睡了。
沈长清吃饭吃的少,弄得何娇娇也没有什么食欲,再加上她最近练舞,食量控制更为严格,“长清,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没有啊。”
“可是你最近几天脸色都不怎么好,是不是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好不好?”
沈长清摇摇头,“可能生理期吧,没事的,别担心。”
沈长清上次那个视频不知道怎么被人放到了网上,模模糊糊的侧方视线,周围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沈长清变成完完全全的霸凌者。
过去虽然沈长清也经常这样,但是那都是在校园里,不说只手遮天,但其他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何况,许多人都是其中旁观者。
本来只是在学校论坛上传开来,大家都对沈长清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