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抬眼看向周寅, 定了一瞬忽然面色一黯:“原来周女郎已经去看望过崔小将军了。”
周寅如他所愿的那样在此时露出尴尬之色,微微赧然道:“昨日崔小将军同我说有要事相告,又派了人特意来请, 我方过去的。”她软声同他解释,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司月露出个理解的笑容,这才又道:“周女郎方才说崔小将军说我刻意在他身后什么?”他貌似温柔地哄她一句句说出自己需要的答案。
周寅为难地望着他,似乎并未发现他精致皮囊下潜藏着什么样的滔天巨浪, 甚至还在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崔骜着想。或者二者都有,她以致于想要笨拙地为二者斡旋。
她张了张口又将嘴闭上, 大约是让她很难以启齿的话。
司月这么想着, 有耐心地等着。
周寅惶惶然, 漂亮的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半晌, 她索性让人感到有些可爱地闭着眼睛开口:“他说你二人那日赛马, 你刻意在他身后做出一副被他欺负的可怜模样让人同情。他说他身后没有长眼睛, 并不能看到你要从哪边超过他, 一切都是你刻意为之陷害他的。”
司月在心中想着看来对手那位攻略者也不算一个全然的傻子, 至少他长了嘴,还会同周寅诉说起事情的不对劲儿之处。
他还是随着周寅的话显示出惊慌,但不是被人戳穿说惊慌,而是被人污蔑的惊慌。
“我没有!”他涨红了脸, 完完全全一副受人污蔑要去与人辩个清楚的大不忿模样。
周寅见他似有起身动作, 忙倾身将人按住, 安抚人道:“你伤势不轻,太医说最好不要乱动。”
司月这才稍微平静了些,只是很认真地与她说:“我没有这么做!”
周寅温和地顺着他话轻柔说:“好。”
司月一顿, 殷切地望着她问:“你信我吗?”带了淡淡的希冀与憧憬, 仿佛她若说不他的天就会塌下来一样。
而周寅也没辜负他的期望, 轻轻点头。
司月眼下眼睫,没想到周寅答应得这么果断且真挚,让他接下来原本要说的话堵在口中说不出来。
他一时间生出些古怪之感,感到有些滑稽,崔骜占据先机在这里攻略周寅如此之久,依旧没怎么得到她的信任。
周寅紧张兮兮地问:“你不要乱动,好不好?”
“好。”司月答应下来,漫不经心地想她应当是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好,真是……优柔寡断,也是这样的性格做被人攻略的女主角才不违和吧。
这样的人,天生适合在人群中周旋。
司月一面在心中剖析着周寅的性格,一面同她确定道:“你真的愿意信我的话吗?”
周寅诧异,又笑起来:“你会骗我吗?”轻车熟路地将皮球踢了回去。
司月熟练地撒谎:“当然不会。”当然会。
周寅天真无邪地笑,难得带了些孩子气道:“你不会骗我,我当然信你的话呀。“她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儿。
她没说谎。她的前提是司月没有骗她她当然信,换句话说司月如果骗她,她自然不会信。
司月不知道她是真信假信,一切得到得太过容易他反而会怀疑。
“待我稍微好些我会去崔小将军问个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与他之间应当有些误会。”司月面不改色,像真是崔骜的错。
周寅有些小心地提醒他:“崔小将军他性子有些急躁。”
司月一笑:“我有所感受。”有些苦涩。
无论是他刻意激怒崔骜还是崔骜盛气凌人,最后都是崔骜拉着他一起坠马,伤势是切切实实的,怎么也是受害者,所以他这句“有所感受”并不为过。
周寅同情地瞧着他,伤痛都在他身上,她怎么安慰都只能是嘴上说说,并不能为他分担什么,到最后化作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司月听到她这一声叹息反而觉得真实。
他忽然正色了些问:“周女郎?”
周寅正在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还是在为崔骜爱欺负人的脾气而叹息,闻言抬眼看他道:“嗯?”
司月正经问她:“崔小将军可欺负过你么?”
周寅脸一下子红了一红,赶忙摇头:“没有……怎么了?”
司月松一口气:“那就好。”
他这松一口气引起周寅的兴趣,软着声问他:“怎么这么问?”
司月苦笑一声,意识到现实残忍似的无能为力道:“没什么,本想着他若是欺负你了我为你讨回公道,但一想我如今似乎有些自顾不暇,抱歉。”
周寅顿时受宠若惊地感动起来,软声同他道:“没什么的,你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动了。你从乌斯藏国远道而来到大雍求学本已十分不易,还要你为我考虑,真的让我很受宠若惊。”
司月看着她紧张到有点结巴的样子难得真正地露出个笑弧:“应该的,女孩子本就该得到更多优待。”
周寅睁大眼品这句话,歪歪头道:“这话很新鲜,头一次听呢。”
司月不着痕迹地开始在她心中为自己增加印象分:“在乌斯藏国,女子地位都要高上许多,得到的优待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