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等你急用了,反倒没了银子,再问别人张口借可不是件容易事。你过来洗洗脸,一脸的灰。”
珍珠虽然点头应了,心里却已经暗自盘算好了该给程锦买什么样式的钗子。
珍珠伸手从铜盆里舀起了水,一边洗着脸,一边口齿清楚地说着方才遇见事:“然后我就去买了家具,那户姓关的人家果然都是不懂得经营。一套老红木的桌椅,一个老红木的架子,两个樟木箱子,一张檀木屏风,竟这么低价卖了。我虽然是买家,占了这么大便宜,心里很高兴,但也不免替他们心疼。那个男人好赌,他家女人也不是精明能干的。我将银子给了那家女人,转过脸就被男人抢走了。那女人只是一味的哭,也不说把银子追回来。那样子既可怜,又很可恨。但最可怜的还是这家的女儿,若是生得模样差些还好,偏偏是个容貌好的。往后,不知道怎么好呢。她爹那么好赌,多少银子都不够填啊。”
珍珠洗过了脸,就起身囫囵擦了擦脸,洗干净了手,又忍不住心疼的说道:“虽然这回咱们捡了个便宜,也使出去不少钱呢。这哪里是什么小侯爷啊,根本就就是讨债的。”
“讨债的?倒是说的不错,可不就是个讨债的。”程锦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一边笑着,一边从炕柜里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铜盒子。
程锦打开盖子,就见盒子里是已经用了一半的羊脂膏。羊脂膏也没有腥膻味,反而因为熬制的时候,用了些茉莉花,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程锦用铜勺刮出一勺羊脂膏来,合在手心暖化了,均匀地涂抹在珍珠脸上,笑道:“你不用心疼银子,等我爹回来啊,还要说我们的银子花得好,还应该多花些呢。”
程锦说完,就轻轻拍了一下珍珠的后背:“你去重新把头发再理一理。”
随后,程锦重新用铜盆打了水,也洗了洗脸。
程锦和珍珠洗过脸和手,刚将身上的灰掸了掸,就听得郭妈妈大着嗓门喊:“姑娘,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马车都到院子门口了。”
程锦心头跳了跳,就深吸一口气,忙带着珍珠走到了院门口。一边走着,程锦一边对珍珠嘱咐道:“要记得我跟你说的,可不能对侯府的那些人乱说话。”
珍珠点了点头,小声说:“姑娘你害怕什么?你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怕?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程锦自然不肯认自己在害怕,她将冰冷的手缩进袖子里,深吸了几口气,扯住个僵硬的笑来。
程锦走到了院门口,就见三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院子前面。程锦的父亲程远蹲在第二辆马车上,他正小心翼翼地和一个穿着石青色夹袄的小厮将一个少年从马车里抱出来。后面车上的丫鬟婆子,一人提着灯,一人推着辆木轮椅快步走过来。
程远和那名小厮,小心地将少年放在木轮椅上,丫鬟就立即给少年披上一件灰鼠皮斗篷,少年的腿上也仔细用一张雪白的貂皮掩了。少年整个人都躲在了皮裘里,只露出一张极俊俏的脸来。如今已是黑夜,但少年的脸被那灯笼一照,却还是那般耀眼。
顾珏,此刻还没有做成摄政王,如今又瘸又傻的顾珏。
“这……这就是顾小侯爷……”珍珠在程锦身边,极没出息的倒吸了几口气,小声道,“怎,怎的生得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