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斯洳眼底一片冰冷,她的唇微勾着,眼中是赤|果的讽意。
微薄到可怜的人情味彻底散了个干净,她就那样负手站着,显得高贵又冷淡,孤冷的气质拒人千里之外。
不知道为什么,裴沫觉得现在的明斯洳很难过,心脏不受控制的微微刺痛了下,她回过头看了眼摊主母女,又转回来迎上明斯洳的目光。
眼神渐渐坚定,“不,有用的,妈妈说的是回家。”
而不是滚出这个家,滚远点。
裴沫眼神平静的与明斯洳对视,她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裴沫抿了抿唇,想说该走了。
此时忽的传来几声口哨声,迎面十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染着黄头发,身上大粗链子亮的扎眼,手上拿着棍棒,气势凶狠的走过来。
每走几步,就要到一个小摊摊前收点保护费。
看到裴沫时,他们眼睛都亮了,口哨吹的响亮,口水夹杂着喷溅出来。
长眉蹙起,裴沫正想走远点,明斯洳动了,她大步走过来,握住裴沫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为首的混混脸上有道疤,从鼻子一直延伸到下颚,看起来很不好惹,他看着明斯洳的动作,脚步停了下,然后朝着摊主母女走过去。
柿子要挑软的捏,不好惹的人他能看出来。
混混里上去几个人抬脚踢翻桌凳,这还不够,还要把凳子腿给弄烂。
“王嫂,这保护费欠了两个月了,什么时候给。”
裴沫注意到,混混走过去的时候,摊主紧紧把女儿抱在怀里,手按着女儿的头。
“几位大哥,我已经没在大道上摆摊了,还要交保护费吗?”
一个寡妇孤身带着女儿,又没什么能赚钱的技能,靠着摆摊赚点收入供女儿读书,还要还债,摊主脸色逐渐灰败。
为首的混混催了口浓痰,“怎么不要交,你不还摆着摊,哥几个累死累活来找你们,今天再不给,被怪我们不客气。”
“真的求求你们,孩子学费都还欠着,家里揭不开锅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摊主干脆跪了下来,朝着那几个混混一下一下的磕头。
她一个女人,年纪又大了,体力活干不动,身上又到处是病,只能靠着卖冰粉的手艺勉强维生。
妈妈在自己面前这么被欺辱,摊主女儿浑身颤抖,她红着眼睛,挣扎着从摊主怀里出来,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混混。
“你们会遭报应的。”
摊主女儿尝试过报警,可每次警察来,人早就跑的没影了,谁报警,下回这些人就敢做的更过分。
“哈哈哈哈,”混混们放声大笑,压根不怕,反倒看着摊主女儿姿色不错,色眯眯道。
“家里没钱那就别读,那学费生活费上贡给我们,或者小妹妹长的不错,来陪我们抵债也行。”
妈妈面色惨白,她紧紧拉着女儿,原本怯懦的脸头次迸发出了坚毅的神情。
“这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谁也不能害她。”
摊主魔怔了般盯着几个似要上前来的混混,“谁也不能害我女儿,谁也不能……”
摊主女儿再也憋不住,看着苍老的母亲,泪流满面。
她知道,她知道她的母亲有多不容易,她知道她的母亲有多辛苦,她知道她的母亲撑的有多累,她知道她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她知道的。
明明当时她可以不要她的,她可以去过更轻快的生活。
“妈妈,”摊主女儿呜咽,泣不成声。
眼前的场景心酸至极,那群混混却笑得更加嚣张,没什么本事,被上层人看不起,欺负老弱妇孺,瞬间让他们有了存在感。
又几个混混走上前去,准备直接上手把摊主女儿拉出来。
摊主被逼狠了,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锈掉的菜刀,尖叫着反击。
几个混混最初被吓了一跳,然后反应灵敏的躲开,挥起手上的铁棍就打在摊主手上,一看就下了狠劲,但摊主把菜刀抓的牢牢的,死不放手。
站在一侧的裴沫看不下去了,她高声喊道,“我已经报警了。”
明斯洳闻声偏头看向裴沫,女孩脸红红的,神情严肃。
本就吃了瘪的混混舌抵着牙,手指着裴沫,“我劝你少管闲事。”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大概十五分钟后到,”裴沫置之不理,继续冷静重复。
“娘的,臭婊|子,旧区一条街,也不打听打听谁是爷。”
“惹了我们青虫帮,今天这事难了。”
虽然明斯洳看起来不好惹,但是今天要被警察吓跑,他们兄弟几个还怎么在道上混,而且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两个女人,为首的混混嚣张极了,说边露出了身上的青龙白虎刺身,被油腻腻的肥肉撑得变形,像两条大青虫。
正好没要到钱,明斯洳和裴沫看起来都穿的很好,是能宰的肥羊。
裴沫看着混混拿着棍棒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攥紧了明斯洳的手。
她时刻准备着跑,只要跑的够快,混混就追不上她。
明斯洳摩挲了下指腹,她垂眸看着裴沫悄悄移动准备跑路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