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艾从小就生活在临水胡同里面,和外婆一起。
为什么不和父母一起?
陈小艾不知道,在她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父母,只有外婆。
外婆会和蔼地看着她,会给她缝补被胡同里其他小伙伴撕扯的衣服和书包,会在炎热的晚上拿着蒲扇替她赶走蚊虫,会在胡同门口等着她放学回来,然后替陈小艾拿书包,顺便把小零食递给陈小艾。
等她大一点了,也会开始问外婆,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自己只有外婆。
外婆告诉她,爸爸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给小艾赚钱,等小艾长大了,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陈小艾信了,并且也这样告诉笑话她没有爸爸妈妈的小伙伴。
可是随着慢慢长大,胡同里的风言风语也入耳了,十岁的某一天,她在放学回家路上,住在旁边的杨虎突然窜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同学,他大喊:“大家看,就是她!她撒谎!她爸爸妈妈早就死了,我妈说的,她是撒谎精!陈小艾是撒谎精!”
然后一群人围着陈小艾骂撒谎精,陈小艾哭着跑回家,抱着外婆哭。
外婆心疼得不得了,给小艾递了冰糕,一顿安慰,等小艾的抽泣声小了,外婆就拿着藤条去了杨虎家,让杨虎爸给个说法。
外婆在临水胡同住了快五十年了,很有威严,甚至可以说看着杨虎爸长大的。
杨虎爸一听来龙去脉,把杨虎一顿好打,然后推着杨虎来给陈小艾道歉。
陈小艾看见杨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也不哭了,却还是不敢和杨虎说话。
杨虎爸一看以为是杨虎把陈小艾吓傻了,揪起杨虎准备又是一顿收拾,杨虎吓得躲在外婆身后。
最后还是外婆拦住了杨虎爸,警告杨虎以后不能再欺负陈小艾,然后将父子二人送出门,杨虎爸走时还一直弯腰给外婆道歉。
第二天,杨虎妈带了两个甜水西瓜来赔罪,跟外婆说都是我的错,随口跟孩子一说,谁知道杨虎干出这种事,阿婆你放心,昨儿个我回家又给他一顿揍,他保证以后不干了。
外婆客气地应付着,陈小艾拿着杨虎妈拿来的西瓜吃得上好,全然不知这场道歉是为了她。
外婆在临水胡同是有威严的,早年丧夫,老年丧女,如今拉扯着外孙女,胡同里的人可怜她,却也打心眼里佩服这位老人。
其实外婆是有过一段很舒坦的日子的,从前女儿女婿还在的时候,可是后来外婆的女儿女婿出了车祸。
女婿家那边的人瓜分了财产,最后就剩下个没法瓜分的陈小艾,大家都在互相推脱,最后外婆把陈小艾抱回了家。
户口也上在了外婆家,外婆的户口上就剩她一个人,后来又多了个陈小艾。
这些事情年幼的陈小艾是不知道的,她每天就在胡同里来来往往,上学放学,上学就好好学习,放学就回家等着外婆给她做好吃的。
外婆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陈小艾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外婆会从里面拿出又甜又冰凉的甜水西瓜。
这时候杨虎会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外婆把他喊进来,把西瓜一刀两瓣,给他俩一人一个勺子,然后他们大快朵颐,外婆在一旁看着。
那时候,胡同里的人和事都是那么好。
第二年,胡同里搬来个女人,带着个和杨虎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那天是星期六,陈小艾和杨虎在杨虎家吃冰糕,听见杨虎妈和杨虎爸议论那个新来的女人,说新来的那个女人不像好人。
杨虎爸白了她一眼,谁在你眼里都不是好人,杨虎妈还想说什么,杨虎爸借口工厂里有事跑出去了。
杨虎妈在后面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买烟,大烟鬼。”
杨虎向陈小艾使了个眼色,他俩就溜出去了。
杨虎一向在胡同里称霸王,听说新来了个小孩,就想着去收来当小弟。
在杨虎眼里,胡同就是天下,他就是临水胡同小孩堆里的霸王。
杨虎带着陈小艾找到杨虎妈说的地方,杨虎把冰糕舔干净,将剩下的小木棍往地上一扔:“陈小艾,你去敲门。”
陈小艾拿着还没吃完的冰糕往后退,潜台词我不想去。
杨虎一看陈小艾这怂样想说什么,门却从里面开了。
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衣着打扮就不像是临水胡同里的人,穿的鞋是杨虎在电视里看见的那种牌子,那种一旦杨虎说自己想要就会被杨虎妈暴揍的牌子。
杨虎没想到自己的对手长得这么贵气,一时竟没了动作。
陈小艾也看着这个小孩愣在原地,陈小艾第一感觉这个小孩的妈妈一定很喜欢洗衣服。
和陈小艾杨虎之流不同,这个小孩一看就很干净,白白净净的,身上的衣服也好看。
陈小艾和杨虎二人整天就在胡同里晃,看见地上的蚯蚓要去抓一抓,看见树上的鸟窝想去掏一掏,不管早上出门时多干净,回家时总是脏兮兮的。
陈小艾一时看入了迷,冰糕都掉在地上了。
很明显小孩误会了杨虎与陈小艾来他家的目的,小孩带着他俩进了门,然后带着他们去玩自己的游戏机,一番交谈之下陈小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