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健坐回马札和监视器前,面对着十几人的摄制团队有点手足无措,此前他在影视方面的经验多是制片人、出品人方面的,更为宏观,主要的工作集中在拍摄前与杀青后,这一次没有制片主任的支持,自己上马,不得不面对许多从没考虑过的问题。
而且这个MV的脚本,已经是授权宛蔑暗“致敬”原版《活着》了,总体上自己心里非常有数,拍起来都这么麻烦。
“Yoo。”一位发型炫酷的口罩小伙儿出现在吕健身后,张沁艺低调降临。
“来了。”吕健连忙招呼他走向立交桥中央,看着他的新造型笑道,“染回黑色了?”
“都唱了《龙的传人》了,不好意思再用黄毛造型。”张沁艺摘下口罩和墨镜扔给助理,“这个MV有很多人义务客串的?”
“嗯,请了八九个朋友,你的这部分就在这里,对着口型哼副歌头两句就好。”
“No-proble”张沁艺做了个OK的手势,“转行可是很辛苦的。”
“所以先来两部MV,看自己受不受得了。行了,来一段我看看。”
张沁艺瞬间摆出唱歌的造型,声情并茂,说来就来:“慌慌张张~~匆匆忙忙~~”
“OK,就这样,拍两段。”吕健一路小跑坐回了自己的监视器前,“action!”
马不停蹄,边学边做,专业拍摄可不仅是镜头的推拉摇移那么简单,这更是一整套成熟的流程,导演这根弦若是松了,所有人就会跟着一起得过且过,最终出来不伦不类的东西。可吕健这种新手导演若是抓的太紧了,就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无法按计划完成任务。
当天拍摄最后拖到11点,仍然只完成了任务的2/3,这就导致整体要延期一天,所有工作人员开支都要再多一天。这事儿可是一包就得包一天,不是按时上钟的,有些团队第二天有别的任务,还要让制片主任重新约人,还好只是个MV,若是大剧这一天的开支就动辄数十万。
多数人已经任务结束,有些人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深夜,吕健随剪辑助理来到他和他师父的工作室,一座商住两用的公寓,Loft式的大厅内摆了七八台工作站,还有供导演审片的超大显示器和无数的烟头。
助理小邓才19岁,又矮又瘦,但特别爱笑,一天到晚都在笑,他上了一年专科就出来拜师傅了,包吃住在这里,每月给多少钱看他师父心情,不过小伙儿并不在乎,学手艺么,不能要的太多,虽然所有剪辑技术都是公开的,但想快速提高拥有独门绝艺,拜师仍是不二之选。
小邓先后打开了两个工作站和硬盘服务器,这才给吕健倒水落座。
“吕导你不用跟来的。”小邓至今仍受宠若惊,从没有导演会关注他的工作,“我这活儿没什么技术性,就是整理素材。”
“没事儿,我得知道现在的技术流程。”
小邓就此接通硬盘展示给吕健:“这是我们这一天,三台机器拍摄的素材,总共得有几百段,真正能用上的其实也就几十段,但我们还不敢肯定哪些会用,哪些不会,所以就都要归档。”
他说着又取出双肩背中的本子亮给吕健:“这个是今天场记的记录,每一场戏都有编号,对应拍摄计划和分镜,这就是每个镜头,每段素材的ID,后期剪辑的时候,师父需要哪段,就得能瞬间拎出哪段。”
“像是图书馆的分类检索?”
“对的,像图书馆。”小邓兴奋地讲解道,“我的工作就是为图书记编目,也就是为素材编号,然后把它们分类整理,有的剪辑室喜欢按照机位归档,有的喜欢按照场景、时间,我师父的习惯是场景。”
他说着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操作,用吕健没什么印象的软件快速粗览素材,然后对照着场记的文档唰唰编号,最终归整到他师父习惯的目录中。
吕健指着屏幕问道:“我看有好多你不用看,直接就归档?”
“嗯,我是跟组剪辑,拍摄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数了,还递了摄像大哥不少烟,他们也会顺手帮我做点边边角角的整理。”
“果然递烟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我们剪辑是最终团队,素材到了我们这里都没有补救手段了,演员都去上别的戏了,摄像打死也不回电话,场记剧务也都一问三不知,这些擦屁股的活儿,全得我们想办法。”小邓像是很久没说话了,侃侃而谈,“技术来的太快,还有很多摄像师不适应数字拍摄,我有的时候也要当DIT,就是数字影像技术支持,给摄像师当小工,把他们不会也懒得学的工作给做了。”
他自顾自说了半天,再转望吕健,后者已经仰在椅子上睡着了。
“靠,喊着说要跟来学习的。”小邓摇头一叹,也不好打扰他。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实际上大多数半路出家的导演,根本就无心来了解这些,他们只需要宏观指挥,确认卖点做出卖相就够了,但这也造成对电影制作本身的理解肤浅,无法深度驾驭电影,作品类型也主要集中在“青春片”与“言情片”范畴内,不过这也足够电影卖座了。
而真正优秀的电影,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