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那个人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站在那,坐在那,躺在那,就能吸引去他全部的心神,把他牢牢捆在这方迷局中。
看不破,悟不到,虽知错,却依旧无法抽身出来。
“你!”监寺咬碎一口银牙,袖子一挥就要往外走。
“去哪儿?”方丈无奈,轻轻叫住他,眼睛透出明亮透彻的光芒。
“去叫戒律院!”监寺狠狠瞪着渡缘,“他就该受几十戒棍,滚到清净崖里悔过去!什么时候悔悟什么时候再出来!”
方丈叹了一口气,“师弟,静心。”
“静心?”监寺完全静不下来,“师兄,现在是静心的时候吗?”
“你打他,他还是悟不到,”方丈拨动着念珠,“不是戒棍能解决的问题。”
“那也得让他知道疼!知道苦!”
“师父!”
门外一声粗吼,还未等监寺转过头,头陀便闯了进来,“师父!”
“作甚!”监寺嗓门更大。
头陀被吼得一缩脖子,他看一眼方丈,胆子稍微大了点,“师父,方丈师伯,外边有个人要见渡缘师兄。”
“不见!”监寺大手一挥,什么时候了,还来打岔。
头陀眨眨眼,看向方丈,方丈微笑着摇头,“从何处而来?”
“不晓得。”头陀也摇头,“只说是与渡缘师兄关系深厚,像是从海外面来的人,奇装怪服的。”
监寺心中的警钟猛然敲响,他回头看方丈,只见方丈微微揣摩了一瞬,面上出现了一种堪称奇异的情绪,很快就闪烁过去,只听他道,“让他进来。”
“师兄!”监寺眉头隆起,明显地不同意。
但方丈却低着头,手掐念珠,难得走了神。
监寺从未见过这样的方丈,不由得惊奇,再唤,“师兄?”
方丈很快恢复往日的泰然,“既是扰乱渡缘心性之人,见一见也好,听听他要说什么。”
渡缘放在膝前的手掌突然紧攥起来,方才两位长者那样苦口婆心,他都只觉得心情平静,如今听到那人要来,却徒然紧张起来。
肩膀绷紧了,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本能地,察觉到深处有一种雀跃蔓延开来。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怕是……没救了。
脚步声临近,渡缘始终没睁开眼,心中默念经文,监寺却没有一点好脸色给到来之人,却还是行
。了合十礼。
“这位施主从何处来,到此地作甚?”
只见来人宽肩窄腰,身形欣长高挑,一根红色缎带束起长发,有那么几缕落在脸前,为那具有攻击性的妖冶面庞徒增了几分柔和,端的是桀骜不驯。
他的眼睛细长,唇角也始终带笑,却不如渡缘那般让人心平气和,抬起眸看人时,媚与尖利交融,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监寺打眼一扫,粗粗下了判断,一眼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坏胚子。
“来找他。”楼罗伽抬起下巴点点渡缘,他不低头,只斜眼看过去,“有些事现在不说,怕是以后都没得机会了。”
渡缘抬头与楼罗伽对视,身份长相气质性格没有一点相似的两个人,在双方都未曾开口的几秒钟内,就这么在某一方面达成了共识。
是关于他的事,而且……很重要。
渡缘站了起来,空荡荡的双手合十,对着楼罗伽躬身行礼。
监寺见状眉毛一横,还想说什么,却被方丈一把拉住,只见方丈摇了摇头,面上是前所未有地严肃。
“陪我去安置修缘吧。”方丈这样说着,轻轻拍了拍监寺的手背,径直走了出去。
虽然不懂方丈的用意,却还是听命跟了上去。
方丈在整个清净法寺修为最高、年龄最长,虽然监寺叫方丈师兄,但他们中间的差异实际上要更大。
早在百年以前,众人就觉得方丈到了圆寂的时候,但方丈偏偏熬到了如今,不仅耗死了同辈人,就连门下弟子也所剩无几。
凭他的修为,早已经活到了尽头,大限已至,但却始终苟延残喘。
明明早就到了生命的最后临界点,却还是和清净法寺一起走到了现在,仿佛有什么支撑着他,要亲眼看到什么,亲自做些什么,还有些使命要完成。
方丈不知何时就会飞升,清净法寺的新一代却断了片,青黄不接,多年未见一位天资异禀的弟子。
也正是因此,监寺才会那样看重渡缘,他年轻,稳重,一点就透,是最有望修到大乘、甚至成佛的弟子。
他会是整个清净法寺的希望,假以时日,会走到比方丈还要远的地方,护卫整个蓬莱。
众人都默认渡缘是下一代继承人,可方丈却迟迟不愿给渡缘受戒。
监寺不明白,提了多次,方丈都是一副高深的样子,只说一句‘不够格’,慢慢地,监寺也不再纠结这些东西,想着有没有也没所谓。
反正渡缘性格超脱,知进退,懂取舍,佛法精深,他不需要这些表面形式来规戒,也能守住佛心,道心坚定。
监寺一直想,若是连渡缘都无法规束自己,那这清净法寺就真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