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遗忘了。
张为泽倒出一杯酒递给银灯,“阿离,你可是我唯一的好兄弟,今天你可得给哥们一个面儿,至少喝上一杯吧?”
银灯看着张为泽脸上的笑,“你幸福吗?”
张为泽一愣,伸手攀上银灯的肩膀,“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银灯说,“不信的。”
张为泽的笑意不减,“由不得你不信,阿离,世界上是有一见钟情的。”
“你对你的新娘子?”
身着红袍的人面露骄傲之色,“嗯,看见第一眼,就觉得这辈子就是她了,谁也改变不了。”
“新郎官!”
“喝一杯啊!”
张为泽被人叫喊着过去陪酒,转头就把银灯忘在了身后。
银灯扭头看看忙起来的张为泽,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说实话,他还是有些不肯相信,那样疯魔的一个人,就这么把让他失控的人给忘了,转眼一见钟情了另外的人。
那样浓烈的情感,就只是一瞬,就消散了……
从头至尾,张为泽就像是每一个娶到自己心仪的另一半的人一样,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银灯看着那样的张为泽,只觉得心头发寒。
就这么轻易地,让一个人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被操纵着,忘记了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结合在一起。
喧哗声外,银灯忽然意识到天道把他留在这里的意味。
你看啊,对于人来说,不管少了谁,缺了谁,难过只是难过,总归还是会过去的。
哪怕是记在心里万分不愿放弃的人或事,都会迫于规则和时间消散在眼前。
银灯猛地低头,不愿意再看张为泽那狼狈的样子,那副,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还在言笑晏晏的狼狈样子。
他看见清冽的酒水,耳边的喧哗声渐渐升起来,酒气弥漫着,他可以想到这酒的味道。
犹豫着捏起酒杯,轻触了唇角,仰头灌了下去。
跟想象的一样辛辣,绕过喉头,灼热过后是绵长的甜味。
胃部烧了起来,刺得他有些难受。
身体的警告瞬间带动了情绪,人在难受的时候,情绪总是会分外脆弱。
他伸手去摸酒壶,耳朵要烧起来了,热气蒸腾着侵袭到头顶,让他无法思考。
天道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模糊的梦境逐渐清晰起来,他看见天道的样子,听见他的话语。
银灯,你对他不是喜欢,只是习惯。
青年的手一顿,颤着唇回应,酒水倒出来大半,“不是的……”
银灯,他对你来说没有那么重要,那不过是个误会……
“不是的。”
银灯,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太孤独了……
“不是这样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银灯摇摇头,保存着仅剩的理智,把酒壶放好,按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他摸着头,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衣服皱起来,撞到别人,这些东西他都没有办法去思考。
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浑浑噩噩,没有方向。
他抬手捂住耳朵,想要抵挡那些贯穿入耳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是喜欢的,是喜欢的,真的,喜欢的,好喜欢的……
他是真的喜欢的……
“哎,小心!”
“啊——”
众人尖叫着躲避,银灯茫然抬头,身体就往后倒去,有什么揽着他往后移动了两步。
啪!
脚边砸下来一个花盆,棕黑的土散了一地,原本娇艳的花颤颤巍巍倒在地上无人问津。
银灯微微睁大了眼,他能感觉到自己脖颈边浅浅的呼吸,身后温热的怀抱里是熟悉的味道,他的胳膊上还有被箍住的力道和热度。
他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胳膊,是自己的衣服……
那个好看的青年突然往后退一步,像被谁拉着一般躲开了楼上掉下来的花盆。
他愣在那里半天,没等众人回过神,就颤抖着转身,像是那里站着什么人般伸出手,虚晃着抓了一下空气。
随即就像是崩溃了一般呜咽出来,颤栗着失了力气般慢慢蹲下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泄,哭得像是被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街上的人围过来,好心地询问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楼上不小心把花盆推下来的小孩子被父母拉着来赔礼道歉,所有人都可怜着地上受到惊吓的青年,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为什么只是一个有惊无险的小事件,就让他哭得这样让人心疼,抑制不住地鼻头发酸。
风绕着房角走了一遍,转着圈儿掀起青年的衣摆,吻在他的发梢眼角,轻声道,我在。
人与人的相遇,在一开始,总是分外温柔。
不管结果如何,共同度过的那些时间总不会说谎。
一如那书生遇见了姑娘,一如梅香遇见陆离,一如张为泽与那未曾谋面的心头朱砂痣。
我们来到世间,得到爱,再失去爱,每一份喜悦,每一份苦痛,都是生命的馈赠。
有些人沉溺其中,宁愿以身相殉,投身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