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站在楼梯转角处盯着眼前的人,好像要盯出一朵花来,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活久见,也算是让他见识了一回。
明明只是碰了个手,借住几天,他却总觉得这讨要的样子活像是要他负责下半生一样。
明明一开始,他是站在有利位置上的来着。怎么突然之间,两个人之间的角色瞬间就对换过来?
楼明眯着眼睛,舔舔嘴唇,嘴角勾起嘲笑的弧度。
“站在这里干什么?”
沉稳的声音传过来,黄先立站在楼梯上带着点疑问和随意。
楼明转过身,与黄先立平视。
黄先立不矮,甚至隐隐超过了楼明,据说,他当初在上高中的时候是运动健将,不用怎么跳就能够得着篮筐。
“这位是……”黄先立的目光先放在楼明身上,才转到银灯身上,楼明的存在感太强了,强到让人不能忽略他,气势摄人,还有些凶恶的感觉。
“邻居。”若是没看错,黄先立有一瞬间的愣怔,银灯盯着黄先立的表情开口。
黄先立重复道,“邻居?”
明显没见过的样子。
“嗯。”银灯说,又跟楼明说,“这是我哥。”
楼明不感兴趣,对于银灯的介绍也没多说什么。
黄先立跟楼明点头示意,从楼明和银灯中间穿过,擦过银灯时拍了拍银灯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楼明,“我先进去了。”
银灯点点头,看着楼明暗沉的眸色,试探道,“怎么?你们还认识?”
楼明把目光收回来,嘴角落了些痞气,“怎么会。”
银灯不说话,只是盯着楼明笑。
“我听说,你是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证人?”
楼道里的灯灭了,在这样寂静的时候,竟然多出了一丝诡异。
黑暗里,楼明微微挑眉,慵慵懒懒的,斜了眼看过去,心中想的却是,奇了怪了,这样黑,怎么还能看见那么亮的一对招子?
对银灯的问题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
方才玩笑般的恼火和郁闷像是头顶的灯,啪地消散开来,不想再计较了。
嗒,橙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头顶的灯也凑了热闹,昏昏沉沉晕染开来。
楼明低垂着眼,灰白色的烟雾缭绕上升,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吐出一口来,嘶着嘴巴抖了抖烟灰,“小孩子家家,问这个干什么?”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银灯轻声反驳道。
楼明俯视着眼前这个在他心里乳臭未干的人,又抽了一口烟。
“行了,没什么事赶紧回去吧。”
楼明无心再跟着一个小孩吵闹,烟头被丢在地上碾灭了最后一丝火花,凄凉地趴在地上嘤嘤嘤。
银灯站在门前看着楼明闭上房门,转眼看见在墙角的烟头,微微一笑,带了些回忆,“坏毛病就是坏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逢年过节里,亲戚往来是个重要工程,虽说现在还不是串亲戚的时间,但是亲戚来了,你也不能赶人走。
就算是心里厌烦,也要让人呆在这里。
辛妈妈算是忙成了陀螺,木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很晚才回来。
银灯跟着辛妈妈走进厨房,辛妈妈正在整理食材。
就算是木红凑在了二十□□待在这里不走了,但是辛妈妈没弄完的吃食还是要接着弄的。
不管是风俗习惯里的馒头调料,还是一些特定的肉食点心,都是要细细整理准备的。
虽然说正字爷爷没了,但是算过来,关系也算是远的了。
爷爷的兄弟姐妹,自家老人还好好的,自己怎么也不能随了那些不好的去。
辛妈妈把肉剁成馅料,准备做丸子。
银灯伸手去摸辛妈妈手里的菜刀,辛妈妈一愣,忙把人往一边推,“别添乱,一边去。”
银灯不听,帮着辛妈妈剁肉,“妈,我来吧。”
辛妈妈推开他,“你去把我的辣椒拿过来。”
银灯说,“我不去,我给你剁肉,你去吧。”
辛妈妈被气笑了,“行行行,你弄吧!”她把手往围裙上抹一抹,出门拿辣椒。
银灯学着辛妈妈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抬手落刀,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他都忘了自己上一次做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有的人是学了什么技能,隔了多久都能想起来,但银灯不是,他是现学现忘,只要有一阵子不接触,就会忘得干干净净。
觉得大概是这个样子,但是上了手,又怎么都不对。
银灯抬眼,对面的窗子上挂着一个老式的挂历,过一天撕一张那种,按照阴历过,一定就是两年,很老很老的样式。
上面写着今天宜什么什么,忌什么什么的,玄得很。
估计现在都是属于典藏版,怎么也找不到了。这么一本还是老人家塞过来的,说是买汤圆送的。
与旁人不同,这挂历放在这里没人撕,只有谁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把它往上面翻一页,归在悬挂在头顶的书夹子里。
那书夹子还是木琦琦高一的时候用来夹英语报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