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闭上了双眼,看到的是黑暗的话,那么当我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否会是一片光明?
陈季良睡了很久,没有做梦,没有惊醒,一觉睡到底。
他朦朦胧胧地往身边探,摸到一片空,他猛地睁开眼坐起来,被子半褪,有些疯魔。
“月……云月!来人!李玟昌!”掀起被子赤脚踏下来,慌乱地像个孩子。
李玟昌连忙跑进来,“陛下!怎么了?”
陈季良抓住李玟昌的衣服,“云月,花云月上哪里去了?我的云月呢?!”
李玟昌被揪得离了地,他皱皱巴巴的脸皮蹙在一起,“陛,陛下,这,花公子醒得早,不想打搅您,就到外面了,一会儿就来!”
陈季良松了李玟昌就要往外跑,李玟昌脑门出汗,又回头抱起陈季良的衣服,提起鞋子,“哎哟!陛下!您慢着点,先把鞋子穿上呀!”
银灯还没走到门前就听见了陈季良的叫喊,刚一抬头就见陈季良头发散乱地跑出来。
他站在阶梯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季良揽进了怀里,鼻尖都是淡淡的龙涎香,还有一丝丝露水的味道,分不清明。
陈季良用力箍紧了怀里的人,仿佛要把他融化了,塞进身体里,再掩盖住才满足。
银灯回抱住陈季良,仰起头笑着的样子像包容小孩子胡闹的家长。
他拍拍陈季良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陈季良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恐慌,明明什么也没有,没有做梦,没有惊醒,可是,他总是觉得,有什么要来了。
每过一天,那种恐慌和害怕就严重一分。
就像是作业丝毫没碰的小学生扒着指头数着剩下的假期,一天比一天狂躁。
他埋在银灯的脖子里拱了又拱,半晌才回答道,“没什么。”
我以为你不见了,以为你离开我了……
是,没有做梦。
那里是一片黑暗,一片虚无,一片荒凉,什么也没有,没有光亮,没有声音。
有的,只是寂静,寂静的黑暗,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生机。
银灯失笑,“是不是做噩梦了?”
李玟昌盯准了好时机凑上来,苦口婆心,“陛下,您快把衣服鞋子穿上,天气凉,又刚下过雨,保重龙体啊。”
银灯这才注意到陈季良根本就是穿着里衣出来的,眉头一皱,陈季良就知道大事不好。
“你怎么……”
话没有说完,但是只从表情判断,陈季良就知道银灯不悦了。
连批评都懒得批评了,这是气到了一定境界啊。
陈季良连忙绷起皮子,拍拍自己的胸膛,“哎,这……我身体好,怕什么?”
银灯深吸一口气,“身体好?你知不知道你……”
知不知道你就是一场伤寒丢了命?知不知道你最后就是死在了伤寒上?
银灯不敢想……
一个赫赫有名,征战沙场的将军,最后,竟然败给了一场风寒。
这跟战神最后被一个婴儿杀死了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没了石心的缘故,银灯的身体恢复得慢,但是先前的能力竟然也渐渐拾了回来,意识到这一点,还是之前做的预知梦兑现了。
梦见陈季良会从战场跑回来,芒刺会阴差阳错地被伤成那副鬼样子,当这些在现实中发生了之后,银灯就会刻意地去记忆那些不甚清楚的梦境。
梦见陈季良扳倒长孙氏,梦见陈季良带他走,梦见陈季良当上皇帝,梦见他们吵架……梦见陈季良因为一场伤寒得了肺病,难受地死去……
陈季良见银灯气得嘴唇都白了,心头一咯噔,手忙脚乱地去碰银灯的脸,“别……别气了,我这不是,不是,急得吗?我这不是来不及吗?别气了别气了,我这就穿,这就穿啊。”
于是,当今皇帝站在阶梯上一边穿鞋子一边裹衣服,翘着脚不着地,一跳一跳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笑。
李玟昌抱着拂尘站在一边,只是笑。
看银灯给陈季良整衣领,扯着他的领子皱眉警告,“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病来如山倒,怎么会给你准备的时间?陈季良,你要成熟一点,不要让我挂念了。”
陈季良觉得莫名,挑挑眉,“我就是想要你挂念,时时刻刻都把我放在心上。”
银灯看着陈季良,眼中的情绪让陈季良有些不敢面对,他躲开银灯的目光,握住了银灯的手,慢慢凑在唇边。
“好,你说的都对,你说的我都听。”
他不敢直面现实,不敢挑开生活的幕布,在银灯面前,他陈季良,甘愿做个什么都不懂的胆小鬼,做个耽溺梦中的愚蠢人,做个自欺欺人的懦夫。
他把银灯的手握在一起,凑近了脖子,眉眼弯弯。
“你还说我,自己的手凉得跟个石头蛋子一样,也不知道穿厚点儿?你病还没好就一个劲儿地往外跑,能不能给我省省心?嗯?”
银灯笑着迎合陈季良的话语,“怎么?不想操心我?”
陈季良闻言痞痞地开口,“想,怎么不想?你的事儿,我都想上心。我巴不得,一辈子都有操不完的心。”
银灯笑了,“那可不行,一辈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