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季良,我不是花云月之后呢?我们又是谁呢?抛弃了姓名之后,我们就真的不是我们了吗?
陈季良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只是抱得更加用力。
银灯抬着头,看见了房顶上的雕刻花纹,是个美丽的太阳,光芒大盛,强烈热情。
日成,晟。
晟者,日光充盛也。
光明炽盛,太阳的光辉达到了最炽烈程度,才是晟。
大晟,本就是个好名字,作为一个朝代国家的代表,是一种强烈的期望和祈盼,
渴望和平,渴望兴盛,渴望强大。
没有预想的狂喜和欢呼雀跃,有的只是平静,僵硬又冰冷的平静。
刺啦——刺刺拉拉——
银灯微微抬头,陈季良也转了头,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抬手把银灯护在了身后,满身戒备地看着发出奇怪声音的窗台。
吱呀——
“喵呜—~~·”天道猝不及防看见陈季良非主流的打扮,最后都叫破了音,分外刺耳。
贵客来临。
贵客?
银灯从后面走出来,神色凝重。
能在风满楼称为贵客的,只有一个人,当今皇帝,陈暨阳。
皇帝肯定是不会亲自来的,那就只有……
银灯偏头看了一眼陈季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按理来说,陈季良此刻应该是在边境才对,如今出现在京都,岂不是逃兵吗?
这个时候派人过来,绝对是知道了陈季良私自逃离军营的事情,来问罪的。
正要开口,陈季良的大手却越过了银灯的头顶,手指穿在发丝间,温热的体温烫得银灯昏昏沉沉。
“是谁来了?”
“陈暨阳的人。”
陈季良眼底含笑直直看着他,银灯才反应过来,躲开了陈季良的目光。
天道意味不明地甩甩尾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连芒秀都对天道和银灯的关系格外注意,对天道事事上心,觉得天道对银灯来说不一般。陈季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更遑论芒秀就是陈季良的人。
知道了什么,猜到了什么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在陈季良面前,银灯太不设防。再加上银灯从未经历过挫折,能力强大,少有人能接近他,伤到他,不提醒他注意什么,他绝对不会多想。
没有险恶的环境,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银灯成长得和天上的月一般,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只是一味的散发光芒。
好听点叫傻得可爱,不好听,就叫愚蠢。
这样……不好。
陈季良问,“来找我的吧。”
银灯抿抿唇,“私自离开军营……是要定罪的吧。”
陈季良突然笑出来,微微弯了腰凑近,“你在担心我?”
银灯往后仰了头,伸手捂住陈季良的眼睛,把头扭到一边,语气生硬,“没有。”
陈季良拉下银灯的手放在唇边,只是笑,眼中溢满了温柔。单单只是看着这个人,就觉得无比满足。
他喃喃道,“真好……”
伺候的人为陈暨阳添上茶,往后退,候在一边。
陈暨阳站在栏杆边,看着万千灯火辉煌,不知沉思着什么。
陈季良踏进来,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宫人,眼中闪过些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宫人,长得像一个人。但是到底是像谁,却想不起来了。
宫人顶着陈季良的目光行礼,“大殿下。”
陈季良回过神来,走到陈暨阳身后微微拱手,“陛下。”
陈暨阳猛地回身,手里的奏折甩过去,擦着陈季良的脸颊而过,冒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血珠。
陈季良目光落在陈暨阳的衣摆上,并不说话。
苏绣的工艺,暗银色的卷云纹亮出一块儿,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就算不是明眼人,也知道必定价值不菲,能穿得起的人,非富即贵。
场景就像是那天在御书房一般,一个大发雷霆,一个充耳不闻,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让人更加火大。
“私自离营,陈季良,你是要干什么!为了一个男人,弃我万千将士于不顾,弃我大晟朝于不顾,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百姓王法?朕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陈季良,你是要造反吗!”
越说越气,蓦地抓起身边的茶盏砸在陈季良身上,陈季良盯着衣襟,缓缓抬手抚掉了上面的茶叶沫子,似是有些苦恼,之后又毫不在意地开口。
“若是少了我,你的大晟朝就这么灭了,那就说明,它本来就活不长了,是时候该亡了。”
“你!放肆!”陈暨阳指着陈季良似乎要呕出一口血来,气得青筋暴起,又忽然大笑,疯魔了一般,“哈哈哈,好,好!好一个是时候该亡了!朕就不信了,少了你陈季良,我大晟,赢不了这场仗!”
“来啊!传朕口谕,革去陈季良镇北之名,削其宗籍,贬为庶人!”
宫人立马跪了一地,“陛下!三思啊!”
陈暨阳怒极反笑,点着头,“好,好啊!你们是要造反吗?连朕的旨意都不听了?啊?!”
一众人噤若寒蝉,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殃及池鱼,死于非命。